林翊用了半宿时间挑出四篇诗歌,又心血来潮的写出两篇,都整理好,用订书器装订整齐,工整的放在电脑桌上才去睡觉。躺在床上,他感到自己的心还是澎湃的,闭上眼仿佛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已经闪现出一丝耀眼的光芒,忽隐忽现,他跟何紫说过不会去找钟画家的,因为从始至终他都相信只要自己拥有才华,必将有一天会被别人发现的,那种发现才是对他的一种肯定一种认可,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而自己如今之所以依旧默默无闻,不过是少了伯乐,少了一个可以赏识自己才华的伯乐而已。
如今,钟画家主动的“开恩”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这对于正处于绝望中的林翊来说,真可谓一位及时明眼的救世伯乐。
周日,一直是林翊最钟爱的日子,有人给他算命说林翊的幸运日就是周日,从此以后,每次到了周日他就从心里对这个七天中唯一一个红色数字的日子感到亲切。早晨,他洗了洗头发,吹干后特意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扎了一条灰色领带,在镜子前又反复端详一会,林舍贵和安玉萍都觉得今天的儿子有些反常,林舍贵瞟着他也不说话,安玉萍憋不住问道:“你这是要干嘛去?”
“今天有事,一会出去。”
“是不是去找青青?”
林翊一边在镜子前梳头,一边应道:“嗯。”
“你们俩上哪?怎么不去找何紫了?”
“哎呀,你就别管了,何紫去买年货了,我和青青又不做什么别的事,唉,您就是操心。”
林舍贵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话感到不满。
吃过饭,林翊说了一句“走了”,先回自己屋子将稿子折好揣进西服里面的口袋,然后轻松地出了门。
今天的阳光清澈而又明亮,几只麻雀落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没有风,林翊感觉很惬意,心里也无比舒畅,好像眼前只要能看到的景象都瞬间变得那么顺理成章,他心里默念着:要不说周日是我的幸运日呢,果然与众不同。
林翊来到花西,根据青青以前的介绍很快就找到了钟镇长的家,他来到三楼,在门外先轻轻掸了两下身上的衣服,才按响门铃,开门的是青青,她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一条黑色西服裤,上面一件红色的毛衣,头发挽了起来,给人一种简单整洁的感受,看到是林翊,而且今天打扮的格外庄重有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声说:“喂,你穿这么正规干嘛?要来相亲啊。”
林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说:“这、这不是第一次来你家吗?当然要、要重视一些啊。”
钟青青笑着又打量了他一下,虽说有些傻气,不过还真是比平时多出了几分帅气,她点点头说:“嗯,算你懂得分寸,嘿嘿。”
两人来到客厅,林翊快速的打量了、一下,这里是三室一厅,中央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鱼缸,水泡不断的涌向水面,里面几条金鱼懒散的游弋着,西面是茶几和沙发,沙发对面的墙上是宽屏的壁挂液晶电视,左边角落里摆放着茂盛的常青树,右边是落地空调。屋里很温暖,来到这里的感觉就是丝毫意识不到如今外面正是寒冷的冬季。
林翊还在打量的时候,青青就喊道:“爸,林翊来了。”
话音刚落,钟卜甫从书房走出来,笑呵呵的说:“你就是林翊吧,来来来,别客气,坐吧。”
林翊看他细眼长眉,上唇和下巴的胡子浓密的连成了一片,垂下几分,有些个性,此时却笑呵呵的招呼自己,暗想:和蔼可亲,不愧是名人风范。在他的认识里,以为所有搞艺术的人,性格都应该极为古怪的,尤其绘画界,这个钟画家也必定不会例外,没想到此人竟如此热情,心里也就随之放松了许多,一边道谢一边坐在沙发上,钟卜甫则挨着他也坐了下来,钟青青已经沏好了上等的龙井,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然后撒娇般的坐在钟卜甫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听两人说话。
钟卜甫首先开口:“林翊呀,我听你的朋友何紫介绍过你,也看过两篇你的诗歌,这些日子又常听青青提到你,就想见见你。”
“钟叔叔,按理说我早该来拜访您的,可是又怕打扰,而且感觉自己一直没什么好的作品,所以不敢过来,您不要介意。”林翊客气的说。
“不会的,我也是很喜欢有理想有才华的人,对了,今天你那位朋友没来吗?”
“哦,陪她母亲去县城买东西了,这不是要春节了嘛,家里都准备年货呢。”
“我说的呢,你家准备的怎么样了?”钟卜甫和他聊着家常。
“差不多,就差一些对联和鞭炮之类的,明天去集上置备些就可以了。”
“嗯,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
“哎呀,爸,你不是要看他的诗稿和文学吗?怎么说起这些了?”钟青青红着脸说。
林翊并没听出青青的意思,只是微笑着望着手中的茶杯,心里想的都是自己的诗稿和满腹的理想与见解。
钟卜甫却听出女儿催促的意思,赶紧笑呵呵的转过话题:“林翊,我这个宝贝女儿可是对你的诗歌入迷得很啊,她说你的古诗写得更好,尤其那首‘无题’,还让我看了,写的是不错,今天过来,你带什么新的作品吗?”
“带了,您还得多指教。”说着,林翊从口袋里掏出折的整齐的稿子,打开后,双手递给了钟卜甫。
这个画家接过林翊的稿子,仔细看了起来。钟青青站起身又给钟卜甫和林翊填上茶水,给林翊倒水的时候望着他会心的一笑,林翊知道这里必是青青帮他说了好多推荐的话语,心里又不禁想到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深情厚谊,他想感激她,可又不知如何才能最好的报答这份特别之情,看到青青,他的脸就微微红起来,笑一笑赶紧低下头。
钟卜甫看了一会,把稿子递给了林翊,笑着说:“嗯,写的还可以。”
“谢谢您。”
“对于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就是在写诗这方面。”
这个问题林翊的确想过,而且不止一次,他跟何紫在一起的时候就没少幻想今后的局面,他希望自己可以出诗集,可以成为有名气的诗人,就像何紫以前经常对他说的,哪怕只是县里的名人也知足得很,可此时面对钟卜甫问到这个问题,林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没有,我只是喜欢写诗,对诗歌和文学充满了向往和追求。”
钟卜甫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走艺术这条道路,尤其绘画和文学都是很困难的,这需要机遇,更需要自己坚实的基础,需要自己对所爱的艺术的天分和悟性,一旦涉足就要不断的努力,无论失败还是挫折都要义无反顾的永远追求下去,那样才有可能走出微薄的一丝成绩,这些你想过吗?”
林翊用心的听着,却是从未考虑过,他有些麻木的摇摇头,恳切的说:“没有……不知道您看了我的诗歌有什么感受,哪里不足还请您多指教。”
钟卜甫笑着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告诉青青去楼下买盒香烟,钟青青出门后他才慢慢的说:“你的诗歌很有想象力,蕴含一种忧伤的东西,很柔软,可以给人清风佛过的感受,不过,如今写诗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和特点,而各种风格的诗人层出不穷,几乎所有的特点都被人发掘了,就像我的油画,无论印象还是抽象,都不去考虑,所画出的东西单纯的只是农村中最朴实最真挚最根本的东西,或许是抽象或许是印象又或许是其他风格,总之如何欣赏都可以,但必须从我的油画里得到答案,我的特点并不是哪个派系,只属于我自己,而你的诗歌缺乏的就是这个特点,你明白吗?”
这些话让林翊大感意外,以前从没有人对他的诗歌价值提出过质疑,就是在高中时候,所有老师也没有对他的作品有过如此见解,今天还是他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