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扬是真的醉了,喝成这样还一直叫口渴,然后把别人递给他的酒当水喝。几个小弟拉着她的手喊嫂子,现场打牌的,拼酒的,抽烟的,一片混乱。我把思扬从人堆里扒拉出来,安在椅子上让她坐着休息。她却一直还挣扎着要找人喝,也许她是想找这个机会喝个够。我知道。她也有心事。
吃完饭后,弟兄们约好去打球,当时下着小雨,天阴蒙蒙的,有种粘糊糊的感觉,学校打球的地方是露天的,汗水雨水混在身上让人很是不舒服。
思扬也会打球。在女生里面,她算是打得比较漂亮的一个。只是这次她并没有加入我们。她看了一会,便走出球场,在学校里一遍一遍来回地走,像是在寻找什么。
等我们打完球,我一抬头却发现早已不见了思扬的踪影。
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内心的失望。只要她还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便会有被关注的感觉——不管她是不是在看我。而此时,心里空落落的。
时间到了下午5:30,同来的弟兄们打算回去了。我打电话给思扬,刚一拨通就被她挂断了。我发短信过去:在哪里。
她回了我一条:我在打桌球呢。
我又发了一条:我们回去了。
她没有回我,也许打得正起劲,没时间回吧。
那就走吧。我们收拾好汗脏脏的衣服准备回去。
当时我们已经在车上了,结果来了好几通电话让我们干脆就别回了,好容易聚一次,大伙再一块玩一玩。
我前面有提到过我是很合群的啦。怎么让大家高兴我就怎么做呗。
下了车,我们便直奔思扬打桌球的地方,我们打球那会,一帮人没事都溜去了桌球馆。天色渐黑,我们推门进去,看到思扬刚好进了一个球。她抬眼望了望我们:“怎么,没车了?”
“哪呢,马小军是舍不得你呢。哈哈。”
“我们在车上被硬生生给轰下来了。”我说。
思扬笑了笑,“对啊,少了你们这群人就不好玩了呢。”
我在旁边开了个场子,几个人开始玩起来。我不知道思扬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桌球。不过以她的学习能力,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正想着,旁边又叫起来:“好球!”
思扬吐了吐舌头:“我没想它会进的呢。哈哈。真是天助我。”
我觉得思扬真的很像个小孩,那么爱玩,玩得那么开心。
打累了,思扬便走去场边的休息区坐着看球。我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
“我渴了。”她看着我说。
“我给你买瓶水去?”
思扬诡笑道:“我不喝水,你再陪我喝几杯,好不?”
真是有毛病。
“不行,反正我是不能再喝了。”我表示抗议。
思扬笑了笑,不说话。
我从柜台拿来一瓶水递给她,她打开喝了一口,放在旁边。
“干嘛喝那么多酒今天?”我问道。
“不是你灌的嘛,明知故问。”
“我……”
“我我什么我,我去打球啦。”她站起来,拿了球杆便上去了。
我知道,有些事,思扬是不愿跟我说了。
玩够了后大家又决定去K歌。我唱歌唱得很难听,所以在这样的场合里,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很低调地坐在角落里,生怕引起注意被拖出去点歌惹人耻笑。虽然唱歌难听的也不只我一个,但是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差别的。保持良好形象,绝不自毁是生存的基本标准。我是大不敢以践踏形象相博取旁人的关注,那样损失太大。当然,某些人还是不以为然的。
比方说现在,我便是被一顿鬼哭狼嚎式的声音煎熬着。不是痛不欲生,也算是生不如死了。
这种情况我相当能理解。毕竟都是一群学生,出来次数也不多,经验又不丰富,五音不全当然是常事,大家能做的,也只有嚎叫。K歌权当发泄罢了。只是理解是一回事,忍受又是一回事,我的耳朵早已承受不住,里面的零件几乎都要碎完了吧。
我赶紧到思扬的旁边,催促她去点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呐!”
思扬笑了:“哪那么严重,我觉得还好啊。”
我眼巴巴地望着她,竭力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其实思扬应该是很累了。她一进K房就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以往的话她应该是第一时间到电脑屏前去点歌。我们都叫她“麦霸”。这次她却没有要唱歌的意思,不是我去找她的话,她都快趴在那儿睡着了。
思扬点了歌下来,坐到我旁边。
我觉得思扬半年不见真的变了好多。她点的那首歌我第一次听。可是我却记得里面的歌词。那么哀伤的一首歌,竟是思扬会想唱的么。
“你的明天快不快乐
不是我的
时间把习惯换了
伤口愈合
也撤销我再想你的资格”
她唱完以后,全场都很安静。
“是不是很不合气氛哪。”思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来来,下一首了,挪威的森林,谁点的?”
其实不是的。我想大家都跟我一样,感动了吧。
旁边一女生说:“我还以为开了原唱呢。”
“是啊是啊,思扬唱得太好了。”另外一个附和道。
这时门开了,迟到那群人一进来现场气氛马上就升温了,思扬见他们进来便又恢复了本性,与他们打闹起来。
写到这里我其实犹豫了。
到底怎样才是思扬的“本性”呢?
我究竟对思扬了解多少呢?
不容我多想,现场的气氛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我们一起唱“朋友”,轮流递话筒,我们分成男生女生两组,唱“今天你要嫁给我”,笑料不断。
我虽然不太喜欢喧嚣,可是我也不拒绝这种其乐融融的场合,我们唱得很开怀,很尽兴。有人提议唱通宵,叫嚣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何其多”之类的。
真是一群性情中人哪。这帮兔崽子真是让我爱恨交加。
彼时已经11点了。这时思扬站起来说要回去。班长本来是不愿让她走的,但思扬家里似乎来过好几通电话要她回去。
“我送你吧。”我也站起来。
班长说:“马小军你可把人给我送到了,一定让她安全到家。”
我点了点头。
我在外面找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她便闭了眼睛,打了个哈欠:“好困了。”
“恩,回去好好休息。”
到她家很快,不到三分钟。她家在的小区的门已经关了,我看她掏出手机打电话让人来开门。
“你先回去吧。”她朝我摆摆手。
“那好,到家了给我发短信,进不去的话我再接你回去,呵呵。”
“呵呵,进不去我就跟你回去。”
我终究是没回来接她,半小时后我发短信问她到家没呢。
早进来了。忘了发了。然后一顿傻笑的字符。
那晚我们也没有唱通宵,到后面所有人都觉得唱歌是一件很恶心的事,大概1点多大家就撤了。我们找了个网吧蹭掉剩下的时间,天一亮便回家了。
我发短信告诉思扬:我们回家啦。
她没有回我。
我突然觉得我在她心里的分量不是很重。
她有一大帮哥们,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
我觉得自己太懦弱,因为我从来不敢对她表达些什么。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不破坏这层关系,为自己的胆怯找了个极好的理由。
有的话你不说,别人为什么要去猜。
你不说,我便不用知道。
我跟思扬之间的距离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拉开的。起初的时候你不会有意识,直到你发现距离太大已不容忽视时,你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