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
第一章 序 曲
宇宙历二三三六年,三月九日。
天界,天星,霍利亚,雅琴音乐学院。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昏黄舞台,青竹桌按,雕花香炉,七弦古琴。
司马云一身青衣,静坐抚琴。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这曲《凤求凰》他最拿手,所以从不轻弹。
可是今天,他选择了这支曲子,因为他感到寂寞。
在琴溪音乐学院他被誉为民族音乐界的皇帝,今天的这场校庆演出大部分观众也都是冲着他来的,可他的心中仍是空虚,他需要的不是名誉,而是对手。
入学的时候,他是琴技最高的,毕业的时候他还是。什么时候他才能遇到一个好的对手,两人可以切磋琴技,那才是其乐无穷。
忽然间司马云的眼睛一亮,他看到坐在最前排的一个观众竟然在打瞌睡。
斯文败类!
他最讨厌这种不懂装懂的人,明明欣赏不了高雅艺术还要到这来装大头!
司马云心中一怒,手上动作不自觉的加重。
那观众竟悠悠醒来——还打了哈嘁!
幸亏这曲《凤求凰》已经到了尾声,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否顺利的演奏下去。
司马云是最后的压轴,他的曲声一停,现场的灯光也就亮了,喝彩声,赞叹声响成一片。
而司马云的眼中只有那个观众,灯光一亮司马云才看清,那位观众是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只是银色的发丝垂在额前,遮挡了眼睛。音乐一停,那少年竟起身就走,简直毫无礼貌可言。
“请留步!”司马云岂能轻易放过他。
可那少年竟丝毫不理会,还是往外走。
“那位穿白衣要离开的观众,请留步。”
那位少年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指指自己,问道:“你叫我?”
司马云一惊,灯光之下,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双手——修长、洁白、美得无与伦比的手。如果他有那样的一双手,他一定能弹出比现在美妙十倍不止的琴声。
可是这样的一双手为什么长在这个斯文败类身上!
司马云越想越不服,他一个健步跳下舞台,走到少年身边。
“我是在叫你,先不要走。”
“我们认识吗?”少年觉得奇怪,不禁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宝玉一般墨绿色的眼眸。
司马云倒吸一口气,他从没见过如此超凡脱俗,清新雅致的容貌,这少年就像从九天之上堕入凡尘的仙子,美得难以形容。
“你没事我走了。”
司马云失神过度,忘记了说话,惹来了对方的不满。
“等等,”司马云赶快叫住他,保持着风度问道:“我这曲子不好?”
“不是。”少年摇摇头,摇出的是一股幽雅的气质。
“我的演奏技巧有问题?”
“不是。”
“你对我的演奏有意见?”
“没有。”
“那为什么我抚琴之时你一直在打瞌睡?”
少年环顾四周,满座宾客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少年面露难色,低声对司马云说道:“留点面子行不行?”
他果然什么也不懂!还要死撑面子。
司马云要是放过他就枉费这么多年的学琴苦功!
“请讲明原因。”
少年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就怪不得我了,我会睡着是因为——你的音乐淡而无味,根本不叫音乐。”
司马云脸色马上铁青,他竟敢批评他的音乐!
“而且……”
还有而且!
“你看到我打瞌睡时手上的动作加重,节奏也随之快了,这些都是不专业的表现。”
他竟然听出来了!难道他真是高人?
不,不可能,他的琴技不可能那么不堪。
司马云强忍这口怒气,佯装笑脸道:“既然你是专家,能否弹奏一曲,让我听听什么才叫真正的音乐?”
少年眨眨眼睛,道:“大家都还有事,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吧。”
“不!在座的各位也很想听听所谓真正的音乐。”
场下一片附和之声,这样的热闹谁不想看。
少年见推脱不掉,无奈说道:“那我就弹一首短一点的。”说着,他右手拇指与中指一合向着台上那张古琴急弹而出。
霎时间,司马云只觉耳边百鸟齐鸣、百兽奔走,眼前绿树优柔、碧水蓝天,还不时传来阵阵花香。
待幻境过后,司马云回过神来,那名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这一下,司马云可谓心悦诚服。他在学琴之初就学到过有一曲名曰《生机》,全曲只有五音却含概天地生机,使人如置自然怀抱。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听到有人能弹出那样的意境。
可是这个少年却做到了——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他到底是谁?
发如银丝,柔细顺滑;目似宝玉,墨绿澄清。
司马云努力回想着音乐界里有这样相貌的人,突然,他想起了一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乐师。
难道是他——
灵界,灵星,西达尔。
案发现场。
演员郑姗姗在酒店中的卫生间被杀,背部插着一把匕首,她的头部朝右前方抬着,右手指着大理石浴缸的外壁。
郑姗姗放荡成性,有不少风流韵事,也许有人因嫉成恨,但最有嫌疑的只有三人。
郑姗姗的前任男友冯昆,郑姗姗的老公赵辉,以及郑姗姗正在追求的一个大学生白告。
冯昆可能因与郑姗姗的恋情无法继续而绝望,杀人绝情。赵辉可能因为发现郑姗姗对自己不忠,怒极杀人。白告则是被郑姗姗百般纠缠,无法摆脱,可能杀人。这三人均是单身独处,无时间证人,言辞之间又毫无破绽,一时间难以分辨谁是凶手。
遗憾的是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有利破案的线索,也未能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物证,这样一来郑姗姗的右手的指向便成了重要线索。
“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冯昆说道。
“有任何进展请第一个通知我。”赵辉也想离开。
只有白告叹了声气,什么也没说。
“那么三位就请回吧,如有什么发现我再通知各位。”探长见一时也找不出证据,只好让他们先回去。
“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大学生白告突然蹦出一句,语气还有些责备之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冯昆听出了白告的话外音,有些发怒。
“别忘了你也是嫌疑犯。”赵辉又岂会不明白。
白告根本不理会二人,他抬了抬眼,一双明眸望定了探长。
白告是一个标准的书生模样,黑发如墨,斯文卷气,一双清亮的珊瑚色眼睛, 比夜空还要眩惑,比大海还要深邃。那是一双美得彻底的眼睛,却生得太过精明使他全身上下多了一种令人感到危险的魅力。
好漂亮的人!难怪郑姗姗会对他穷追不舍。
探长看清他的脸时也不禁赞叹。
这样一个美到了极点的人,说出来的话可不怎么好听,他口气微怒,道:“这么简单的案子都破不了,灵界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探长愣了一愣,又后退了两步,甩甩脑袋。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