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不给林儿忆打电话呢?涂白辗转反侧,通晚未眠。她几次拨了他的号子,又按掉了。天亮的时候,林儿忆打电话过来报平安,说已经到了,涂白也没告诉他旷倚剑与玉镯儿还在本市的事。只是叮嘱他在钟家好好休息两天,并保持联系。按理,通知林儿忆是不用思索的事。问题是她答应了旷倚剑替他保密,所以通知林儿忆就必须征求他的同意才行,否则就是不守承诺。
而且,这事不宜久拖,林儿忆还在北方呢,他心里有多急哟。跟旷倚剑摊牌,告诉他全部真象是惟一的办法。于是,涂白一早就急匆匆地来到了旷倚剑的住处。
这次玉镯儿坐在床头,像在医院一样,见人来就往里缩。涂白哄着她,给她量了体温、血压、测了心跳……并关照她服了药。但因为涂白戴着大口罩,她没认出她。
涂白把旷倚剑叫到另外一间房,问:“她还怕你吗?”
旷倚剑点点头。
“我昨天想了一晚。”涂白说。
“我知道你想什么?”旷倚剑说,“你是想让她回到画家那儿去……”
涂白点点头。
“医生,我也想过了,”旷倚剑说,“那画家肯定只是她的一种幻觉,绝不会是她的真实感情。她虽不认识我了,但这是她生病的原故,她病前与我是恋爱关系,我们谈了好几年了,而且我是真心爱她……我们的关系应是惟一从法律与道理上可以成立的人际关系,她与画家的关系是不能承认的,因为她是在没有行为能力的时候”认识“他的。”
“这点我懂,我是说就目前你们的关系不利于她的治疗而言的。”
“那也不能把她给画家。画家只是她的一个幻觉与臆想。我们只能去纠正她的这种幻觉,让她回到现实中来,而不能把她进一步往幻觉的方向引。再说那画家哪能这么随便就得到她?我可是为她……几乎付出生命,况且,她真正康复过来,也绝不会喜欢他的……”
“但她总不能跟你呀,至少在她患病的当儿,她不只是不认识你,还对你如此抵触,病能治吗?能治好吗?何况,给他又不等于嫁给他,只是暂时安顿她,让她有一个好的治疗环境。这不是往什么幻觉引,而是精神安抚,这对精神病人很重要。将来她好了,选择谁还是她自己拿主张,你说对吗?”
“那画家将来会放手吗?你以为他真是活雷锋呀,他还不是图她的美色?”
“你如果有这个担心的话,那还有一个办法,把她家里其他亲人,比如爸妈,兄弟姊妹喊来也行……”
旷倚剑犹豫了一会,说:“我只是和她在大学同学,她家我没去过,不知在哪……”
涂白说:“哦,那就不必说了。其实,你大可放心,我可以人格担保,画家不是那种人。当然,他也不是什么纯粹的学雷锋做好事,他可能是出于一种职业的对美的怜惜……”
“你又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那天我找上门去的时候,他正在给她洗澡呢?”
“这就对了。她连澡都不能自己洗,她是个病人哟!连澡都可以给她洗,而不产生邪念,他是个正常人呀!”
“是吗?”旷倚剑说,“我想起来了,你莫不就是画家说的涂医生?”
对,是我在和画家一道给她治疗,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你……打乱了我们的治疗计划。“涂白将他们如何收治玉镯儿的事跟旷倚剑讲了一遍。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你们可以无条件地把她接回去,而且,我愿意承担全部医疗费用。”
“这就对了。”涂白说罢,扯下口罩,走进玉镯儿房间里去。玉镯儿见到涂白,怔了一下,立刻就高兴得大叫起来:“姐姐!”涂白也相当激动,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她。旷倚剑也被她们的真情感动了,他尤其为王小毛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而高兴。
涂白当即拨通了林儿忆的电话,林儿忆听说玉镯儿找到了十分高兴,他说他挂了电话就去托钟老板买飞机票……玉镯儿听说是林儿忆的电话,便抢着要听,那边林儿忆也说要跟她讲两句,说是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哪怕只听一个字,他也放心了。没法,涂白只得将手机放到玉镯儿耳边让她听。
“哥、哥……我要哥……”玉镯儿歇斯底里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