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但仍没有玉镯儿的消息。林儿忆执意要北上找人,涂白也没办法,她本想陪同他一块去,但医院的事丢不开,只好一人留在家里。
这天,涂白正在医院值班,一位年青小伙找上门来。他要开药,却又不肯带病人来。本来,小伙子一开口,那地道的北方话就引起了涂白的注意,到问及患者病情,涂白的心就开始砰砰跳起来,她打量着年青人,心想,此人十有八九就是林儿忆说的那个旷倚剑。那么,病人就是玉镯儿无疑了。
赶快给林儿忆打电话,涂白第一时间就冒出这个念头,但马上她又否定了,暂时还不行,万一不是呢?涂白好不容易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她跟小伙子说,精神病人是不能不见人而随便开药的,家属如果确有困难不能带病人来,医院可以提供出诊服务。小伙子二话没说,立即同意了。
小伙子的住处在一栋出租房,这就更证实了涂白的猜测。涂白是有备而来,她特地戴了个大口罩,以免玉镯儿认出。
患者果然是玉镯儿,她已经睡着了,可眼角还挂着一颗泪珠,脸色也很不好,见她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涂白心里十分难受。想,如果林儿忆见她这个样子,一定心痛死了。涂白向小伙子了解了她近来的一些情况,边给她作检查,边“问诊”:“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哦……是……”小伙子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是北方的,出来玩……她病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旷倚剑。旷工、旷课的旷,毛主席诗词安得倚天抽宝剑那个倚剑;她叫王小毛,三横王……我们是大学同学,但只同校,不同专业,她是学理科的,我学文科,并且比她高一个年级……”
“你们都在哪儿工作?”
“我搞房地产开发,她是教师,在一所中学教数学。”
“哦,她是教师。她有精神病史吗?”
“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
“我只是她男朋友,对她的家庭以及以前的情况不全了解……”
“那这一次发病是因为什么呢?就是说它的诱因是什么?”
“这……我也搞不清。”
“你搞不清?无缘无故?”
“是这样,我只知道她出走前情绪比较低落,不爱说话……”
“她出来多久了?”
“半年吧。”
“哦,这半年也没有一点消息?”
“没有,可把我找苦了,我曾在网上发了寻人启事,在很多电视台与报纸也登过,但没有登她的照片,怕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原来她得了这种病,所以更难找了。”
“对,一般人们都不太注意这些东西。那这次你又是怎么找到她了呢?……”涂白说,于是,旷倚剑将找到王小毛并抢走她的事讲了一遍,跟林儿忆说的一样。
“你既然抢到她了,为什么又不回北方,却又在这儿住下来呢?”
“医生,我明跟你说吧,我现在很痛苦,一是我没想到她真的得了精神病,而且这么严重;二是她居然连我都不认识了,她甚至对我表现出惊恐;再就是她对那画家却如此依恋。我对这一点很不理解,那画家有什么值得她如此爱的?我想搞清这个问题,何况她既是这样地爱他,在这种情形下,我强行将她带走,我想这于她的病也没好处……再说,我也觉得那个画家可怜,我这样做对他不公平,也不义道,他毕竟萍水相逢救了王小毛,我觉得我至少要补偿他一笔款子……便临时改变了主意。”
“那你的意思是还是把她送回到画家那里去?”
“那我又不想,我得考虑下一步怎么办。我怕事情败露,让自己处于被动,所以没敢带她去精神病院看病。也请你替我保密。”
“行。”涂白点点头,“好在你终于找到她了。”
“是的,这确是我最感欣慰的。”
“但愿通过治疗她能尽快恢复对你的记忆。”
“是呀,你能治好她,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这时,王小毛翻了一下身,旷倚剑一弹便起身去床边了……涂白说不要吵醒她,让她多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