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不禁回忆起医院里与后妈见面的情景……有点后悔。那时候不该那样。应该守在她身边两天。她毕竟病中,又期待着见我。为啥就不能冰释前嫌的伺候她?看起来朱嘉华的暴跳如雷有一定的道理。只怨我太任性,甚至有点过分……
“有些话爸爸不敢在你面前提。”爸又说:“她也苦命呀。她来咱家图的啥?亲孩儿没有了,那是为爸爸,为咱这个家呀。这人活在世上,特别是一女人没了孩子,那心里啥味儿?你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连一点过头儿都没有了?她也是个人,儿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连心肉。事儿搁谁身上能受得住?你也不小了,咋不想想这理儿?……唉!算起来也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了,到底也不清楚害的啥病。信儿都没有。她呀……”
“爸爸,你放心,等你病好点了,我一定去看看她。”我这是心里话……
第二天是农历的十月二十五,正逢镇上有会。可叹的是天不作美,阴沉沉地下起了小雨。很是寒冷。
我忐忑不安地去阶玉嫂子家,含着泪说了丢钱一事。
“……好妹子,别难过。丢了也罢。人都说财去人安乐嘛!”嫂子劝着,又替我擦泪。
“嫂子,我来见你是想……我爸爸成了那般模样,我真的好怕。他就我一个女儿,长这么大了连双鞋都没有给他买过,更别说吃的喝的了……我想今儿去会上瞅瞅,能不能为他买件棉衣……”
“哎呀你看这天下个不停,咋去呢?”嫂子望着门外。
“没事。今儿一定得去。嫂子,你看能不能先借我点……”
嫂子毫不犹豫去了里间,不一会儿出来说:“小妹,嫂子不瞒你。你哥打工那钱都银行里存着呢!手下就这两千块了,别嫌少,拿去用吧!”
我拭泪只拿了五百。不敢多借。各家有各家的事,谁保险不出点啥意外?而且我也清楚。除非嫂子这儿,这村上没有二家帮上忙的。不是人家没钱,而是怕还不起。
嫂子送我到大门以外,千叮咛,万嘱咐。唯恐我打不起精神来……
回家来安慰爸爸几句,便准备去镇上。可是甜甜咋办?莫说雪下个不停,即便干天路响,那么远的路她能行吗?然而在家呆着也绝对不可。显而易见,她依靠的只有我。见我离去,她说什么也要跟着。
实在没好的主意。思来想去,只好寻六奶奶帮忙了。
……“尽找事儿。你再亲能比上人家爸爸?她万一在你身边闹个病啥的,咋弄?真不知道你咋想的……唉!想留就留这儿吧!这大冷天……你说说……”老人唠叨一阵,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
见老人拿糕点之类的哄甜甜,我方才长长舒一口气,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赶到镇上的时候,居然雨夹雪下起来。
街上一片忙乱。好多生意已经收摊,有的干脆薄膜盖着。只有慌慌张张躲雨的几个人。所谓的会已不存在,哪有卖东西的?
我在躲雨处暗自盘算着要做的事。首先为爸爸买棉衣,接着去理发店搞定一位师傅去为爸爸理发,还有药店里有没有抹爸爸伤块儿的药。对了,甜甜的袜子……
天不灭曹。我衣服快淋透的时候,终于在一家服装店里找到了爸爸合适的棉衣……
理发店里人满满的。我想几想没敢张嘴。
药店里一位阿姨告诉我,爸爸那伤块儿一般卧床不起的人常见。紫药水多抹几次,问题是千万别发炎了……
外面的雨滴少了,但雪依然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