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点钟的样子,高醒离开了派出所,他什么保证书也没写就出来了,派出所的说,让他暂时先回家好好考虑两天。
高醒在派出所呆了长达8个多小时,准确地说,高醒的人身自由权被派出所非法剥夺了8个多小时。高醒想到县法院起诉派出所,高耿劝阻不让,说和他们打官司不但冤申不了,气出不了,反而多花钱、多找气、多添乱。
其实,高醒放弃起诉派出所的主要原因,是自己行动不便。父亲的劝说,仅仅是让高醒知道打官司的困难,高醒并不是怕困难,他是怕自己行动不便,连累了家人。
今天事情的发生,让高醒联想到批书的重要性,学校没有批书,就是属于非法。学校非法,自然也不受法律保护了。这样一来,谁想到你学校里捣乱,就可以捣乱,这学校哪还有安全感。不行,明天还得找镇里去。
翌日,高醒早早起来,手拄双拐、步履蹒跚地上路了。他那淡薄的身材在曙光的照映下,更显得举步维艰,他那孤单的身影在旷野的映衬下,更显得凄凉、伤感。这是一幕情景悲壮、动人心弦的场面。呜呼哀哉。
一路上,高醒依靠顽强的毅力,总算到了镇政府。他想先听听徐文德的见解。当高醒走到徐文德的门口时,徐文德见高醒拄着双拐,先是一愣,打量一下,说:
“你是走着来的?!”
“是。。。。。。我一路上歇了几歇。。。。。。”高醒疲惫地说。
“快坐下歇歇,口渴了吧?”徐文德热情地招呼道 。
“谢谢。。。。。。是有些。。。。。。”高醒不好意思地说。
很快,徐文德端过来一杯茶,他一边给高醒递茶一边无奈地说:
“我对你深感同情。昨天的事,事先我是知道的!”
出于尊敬、感激,行动不便的高醒本想起身双手接过徐文德手中的茶,让徐文德制止了。
徐文德把茶端递到高醒的手里,随即在高醒跟前坐下,他说:
“今天,我要跟你直言不讳、开诚布公地把话说明。不错,我是分管教育的副镇长,但具体做事的是黄立守。我来到你们天山任职也有一年多了,我和你一样也不会立身处事,在这里也没有人缘,也没有背景,势力单薄,无依无靠,脚根不稳,翅膀不硬。我是指官场上,你不明白。黄立守他是你们当地人,又在本集镇上。。。。。。可他能左右镇里的某些领导。像你学校这个事,我督促过他多少次,让他把学校的申请报告递上去,给你办了,他置之不理。他何以敢这样,就是因为有背景,像分管教育的副书记张先明、镇长杲华等等不少人和黄立守都有一定的私人交情。这就是关系网,他黄立守的关系网。对你办学,我至始至终都是积极的,我确实爱莫能助,我钦佩你的事业精神,钦佩你的毅力、正直。今天,我之所以跟你推心置腹说这些不该说的话,是把你当作了自己人,我信任你。同时,也让你明白我帮不了你的原因。”
徐文德那压抑、伤感之情溢于言表。
高醒听了颇受感动。同时,也为官场上的事而惊诧不已,话能说到这个份上,你还能说他不是诚心诚意地想帮你吗?不是把你当作知己,他能把这种“原则性”的话题告诉你吗?不是相信你,他能把这样的心里话掏给你吗?他的心都掏出来了,你还能怀疑他不帮你吗?他可以完全说些官场话把你打发走,也可以完全说句推辞话把你支配走,但他没有,他热情地招待了你,他真诚相见地向你敞开了心扉。
高醒激动了,流泪了。
眼前这位比高青山长两三岁的副镇长,高醒感到一下子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是朋友、亲戚,不,是一家人。
刚才,徐文德的那话,高醒知道它的份量、性质,他不能向任何人说起,他要守口如瓶。这样才有利于徐文德工作、做事等,才避免给徐文德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你一次次地找我,把希望一次次地寄托在我身上,我却没能帮上你,让你一次次失望,尤其是昨天发生的事,当我推己及人的时候,我深感内疚、不忍。一想起当初群众集体上访,我面对代表们说过的话,如今却没能落实、兑现时,我是非常地惭愧、不安。刚才,我一看到你手拄双拐,脸上渗满汗水出现在门口时,我于心不忍。为了不让你再向我这儿跑冤枉路,我必须把事情告诉你。我后悔我开始瞻前顾后地没有把今天的话,说给你,我。。。。。。”徐文德自责的话还没说完,被高醒下面的话截住了。
“徐镇长。。。。。。你不要再说了。。。。。。”高醒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地说道,“一切我都知道了。。。。。。我不会怪你。。。。。。我很感激你,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你放心。。。。。。”
“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去你学校?”徐文德竭力地使自己的感情随意点,他想调和一下高醒的情绪和眼前的气氛。
高醒的情绪很快地平静下来,候在那里不再做声。
“前天上午,张先明和黄立守来找我,邀请我到大酒店吃饭,我本不想去,但碍于张先明的情面,我不好推脱,也只好随他俩去了。我们在一起吃饭的,包括我在内共有8个人,其中有派出所的所长王坤、副所长张杰,还有杲镇长,分管政法的副书记以及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刘飞。我们在吃饭期间,黄立守说:‘为贯彻落实上面有关文件精神,针对现有的民办学校,凡具备办学条件者,应予以扶持和支持,凡不具备办学条件者应予以关闭、查封、取缔。我们镇教办本着上面精神,现请示张书记和徐镇长,明天,我们准备到高寨行政村去落实有关文件精神。到时,请领导随同压阵指挥。’张先明听了,忙点头示意。我当时也没做任何表示,感觉来得突然,没有思想准备。我从张先明的举动上可以看出,事前,黄立守一定跟他通过气。张先明都表示同意了,我不好再持反对意见,但我也不能如蚁附膻。黄立守好像觉察了什么,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扫了一下,滑向了王坤、张杰身上,说:‘我希望你们派出所的能抽出干警来,协助一下我们的工作。’张先明望着政法书记忙给黄立守帮衬说:‘这一说准成,你说是不是?’政法书记说:‘那是!那是!’派出所的所长、副所长也跟着慷慨陈词。你想想,当时的情景,我又能说什么?!”
“杲镇长,他没说什么吗?”高醒说。
“说了,等于没说。他说要实事求是、坚持原则,对于这非法办学,按上级精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说得是地地道道的官场话,你能说他说错了吗?他又错在哪里?”徐文德说。
“昨天,你怎么没去?黄立守他们没有通知你?”高醒纳闷地问。
“通知了,张先明来找的我,我对他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去了。。。。。。”徐文德猛然间想起来,说,“哦,对了,我得做饭,今天早晨就在这儿吃点便饭。”
“不,我还有事要做!”高醒拄着双拐起身要走。
“先别忙着走,我看你来一趟也很不容易。这样吧!我这里有纸有笔,现在你重新写一份申请报告,写好后,我和你一块找王书记,让他在上面签个字,然后,我帮你盖上镇党委政府的印章,你拿着这份申请报告,直接到县教委去,看他们县教委怎么说。”徐文德虔诚地说。
高醒听了,觉得办法可行,别的又有什么法子呢?
高醒在忙着写他的申请报告。
徐文德在忙着做他的饭。
申请报告的草稿很快拟好了,写作材料在高醒脑子里是现成的。申请报告的格式单一、内容简明、结构简单。然后,高醒又认真工整地誊抄一遍。
饭也很快做好了,徐文德炒了两个菜:一盘鸡蛋、一盘豆腐。蒸得米干饭。
吃饭的时候,高醒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