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山从黄立守那里回到家,将近中午。如何挑起村民和高醒间的矛盾,他已做到了心中有数。
午饭时,高青山让妻子搞了两个菜,他自斟自饮地半斤多酒下肚。他感觉脸在发热,头在发蒙,心想,喝了这个程度差不多了。他照了照镜子,酒色也上了脸,眼角也冒出了白色的眼屎。他若在伪装一下,这醉汉的形象就树起来了。
高青山手带着茶杯踉跄地来到小卖部。这里是全村最热闹的的地方,人最集中的地方 。为了多上人,招揽生意,这家小卖部的主人特设了几桌牌场,骨牌、纸牌、麻将等,免费提供消遣、娱乐。不过,这里来牌基本上不来空的,要么来香烟的,要么来糖果的,要么来钱的,只要不来空的就行。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球台,一台电视机,不过,这捣球要收费的。来这里的人,有来牌的,看牌的,捣球的,看电视的,凑热闹的,看热闹的。。。。。。
“这局谁赢了?”高青山人未到声音却到了。
村民们闻声看了看高青山,见他步履踉跄,说话舌头僵硬,双眼愣怔,一副醉态之相,令人看着不舒服。
“高村长,给你来,正巧这局刚结束。”一名中年男子忙起身离座殷勤地招呼高青山,这名男子就是这家的户主,小卖部的主人。
“好,玩两把。”高青山仍旧舌头不打软的说。
“高村长,又在哪儿喝的?”中年男子殷勤地讨话说。
“甭提了,县里来人到镇里检查工作。杲镇长让我随他陪县里的领导吃饭。不去吧不好,哪知去了,杲镇长在酒桌上向县里领导介绍,说我酒量大、划拳好。县里的领导听了,都要和我比试比试。你想想,县领导找你划拳行令,能推辞吗?就这样身不由己地喝多了。好在,我酒量大,划拳好,我才。。。。。。没有醉。唉!真是做官不自由,自由不做官。”高青山一边打麻将,一边感慨地说。
“就那,人还都挤扁头地争着做官。我听人说,咱镇里有的人为了想高升官职,四处跑官送礼。现在的社会是,送多少礼做多大的官。”看牌的一个村民不以为然地说 。
“你说的,那是镇级以上的干部,哪像是我们这样的行政村干部,上面受领导的批评,下面挨村民的臭骂,上下不落好,两头受气,当这样的干部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小学当我的校长呢?”高青山仍是醉态地说。
“还是高村长你,想当村长当村长,想当校长当校长,吃好的,穿好的,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活得多有精神,多快活。我们老百姓羡慕还来不及呢?”那中年男子说。
“人吗?细想想,活着有什么意思?”高青山说。
“如果说你大村长都感觉活着没意思的话,那我们老百姓活着就更没意思了。”有一个村民听着不耐烦了,反击道。
“在我们这个村里,谁有你这么有身份、有地位、要钱有钱、要名有名,多得活着,日子过得赛过神仙。你说那风凉话,还不是给我们穷老百姓添气?”又有人附和说。
“在我们村里能说要钱有钱,要名有名的,那要数我兄弟高醒,别说我与他无法相比,我们村的任何人都与他没法相比。我是说在我们整个行政村里。。。。。。”高青山切入了正题。
“我看你是喝多了,谁不知高醒办学冒了一屁股债,我们村的人当初为他资助建校的钱,他偿还谁了?”那位村民不以为然地说。
“我一点也没喝多。你说错了,我兄弟欠债没偿还,不能说明我兄弟没有钱,只能说明我兄弟聪明、有心机。他如果没有钱的话,他还敢一下子建这么多的楼房吗?”高青山说。
“他建楼房的钱,有的是借的,有的是贷的,再者,有些建材是赊欠的,这个谁不清楚?”
那村民反驳说。
“你是听谁这么说的?”高青山问。
“高醒也说了,我们村的有些人也看到了!”那村民说。
“钱多的人说没钱,是怕人眼红,钱少的人说有钱,是怕人轻视。这是人人都具有的一种心态,谁敢说谁没有。我兄弟也是人,不是神,难道他就没有这种心态?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我兄弟制造的假象罢了。”高青山说。
“制造假象,为什么?”那人说。
“我不能说。。。。。。反正我兄弟在我们村最有钱,最有名。你不动脑子想一想,就说我兄弟没有钱。我问你,你几辈子挣的钱,能建我兄弟这么多的楼房呢?你说说。。。。。。”高青山振振有词地说。
“你兄弟的楼房是多,但建楼房所欠下的债也多。”那村民依然不以为然地说。
“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兄弟有钱呢?好,就当他没有钱。我问你,那建楼房所欠人家的钱,难道我兄弟就不用偿还了?”高青山反问道。
“当然要偿还了。”那村民坦然地说。
“既然要偿还,那我问你,他指望什么去偿还?”高青山继续反问道。
“当然是指望学校偿还了。”那村民不假思索地说。
“就是嘛!如果这学校不这么赚钱的话,在这短短的几年内,他旧债没偿还。还敢冒险欠新债去建那么多的楼房吗?除非他是傻子、疯子。他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这就说明了什么呢?”高青山依旧反问道。
“。。。。。。”那村民支吾不言了。
“所以,刚才我说我兄弟最有钱。兄弟欠债不偿还,说明我兄弟聪明、有心机。他不偿还钱有三个好处:第一,村民误以为他是欠债户,不害红眼病,学校无偿占用的那片地,也不会引人非议;第二,人都同情弱者,我兄弟一旦有麻烦,村民们不会袖手旁观,肯定出手相助;第三,我兄弟还可以继续无偿使用村民资助的这笔钱。”高青山佯装努力地使他的话字正腔圆。
“你说高醒最有钱,那学校怎么能赚这些钱呢?比如,教师工资,学生课本,办公费用等等,这些不是都从学费上出吗?我问你,那公家学校,教师的工资是有上面发放,建校资金是有行政村支出,收的学费不上缴。我不明百,那公家学校怎么还年年冒账。这高醒学校怎么就赚钱了呢?这又如何解释?。。。。。。”一位村民疑惑地插话说。
“公家学校嘛,一方面是学生少,教师多;另一方面,不说大家也清楚,现在公家的事,不都是这个样。至于高醒这个学校,学生多教师少,勤俭节约,不乱花钱。我替高醒算过,全年有两个学期,头一个学期的收入能裹住全年的开支,后一学期的收入是净赚的。大家想想,他高醒办学不赚钱,投资这么大是图什么?我说,我兄弟要钱有钱,要名有名,办这么大的学校在我们整个天山镇谁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兄弟之所以能把学校办成今天这个规模,全靠村民的鼎力相助,不管在资金上,在土地上,在人力上,大家都给予了支持,在此,我代表高醒向乡亲们表示最诚挚的感谢。。。。。。”高青山装腔作势地说。
高青山一边打麻将,一边说着“醉话”。他从坐下来,一局也没赢,谁也不会想到,他是故意输的。
“这一局再不能赢,就不来了。”高青山佯装生气地说。
一局又下来,高青山自然没有赢。
“想不到今天这么晦气,不来了,手气一点也不好!”高青山抱怨道。
高青山踉跄地离开了,茶杯也没拿走。谁也不会想到他是故意丢下的。他那边刚离去,这边村民就说开了:
“看他喝的,醉的连麻将都不知怎么打了。本来是赢的牌,硬让他给打输了,有好几次都是那样,可他还说手气不好。这会儿,他没少输钱!”
“喝些酒,也不知道他的话头怎么这么多,滔滔不绝,往日,也没见他这样过!”
“酒后吐真言。高青山所言极是,咱们资助高醒的钱,他也不讲偿还了。这不是拿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