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日子是苦涩的，死水微澜般地过着……

    刚结婚那阵子，大郎因为喜欢冬至的姿色，曾对冬至好过几天，但时间一长，大郎就觉得腻了，乏味了，新鲜感和刺激感大大地减少了。稍不如意，对冬至不是臭骂就是挖苦，“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被我玩臭了，你不是原装的了，你是垃圾货了，不值钱了。”

    冬至有时候来例假了，不得不拒绝大郎的那种要求，大郎暴跳如雷，“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我才不管你什么例假不例假的，你是我老婆，我想什么时候乐就什么时候乐。”面对毫无人性的大郎，冬至只好忍气吞声地屈从，不敢违抗。稍有轻微的抗拒，大郎就揪住她的头发，一阵拳打脚踢，直把她打得鼻青脸肿，强迫她顺从，等大郎得到满足后，又对她大骂，“哎，你看你那脸，从来没有笑，像个老阴天，难看死了，是不是还在想你的老相好？我可警告你，你最好把那小子给我忘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两个还在勾勾搭搭的，我能要你们俩的命，你信不信？”

    有时大郎从外面喝完酒回来晚了，进门就对冬至大呼小叫的，“来，帮我脱衣服。”

    冬至十分厌倦，假装没听见。

    “怎么？耳朵眼子塞驴毛了吗？叫你脱衣服没听见吗？”

    冬至愤怒了，说：“你没长手吗？”

    “呀嘿——你的胆儿玄乎了，你这屌x的，”上去就打了冬至两个嘴巴子，然后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抱起冬至丢在炕上，“不帮老子脱，老子帮你脱。”

    每当这时，冬至就想起了王胜，假如王胜是自己的丈夫，王胜会像呵护小鸟一样地呵护她，决不能像大郎这个野蛮的畜生，不顾她的死活，把她当成发泄性欲的工具，她觉得同大郎不是在过夫妻生活，而是过着折磨和被折磨的生活。她受够了大郎的折磨了，心里更加思念王胜，扯不断理还乱，经常在梦中与王胜相会，梦醒时，发现自己依然躺在鼾声如雷的大郎的身边，不禁泪如泉涌，湿透枕巾……

    大郎差不多每晚都要在冬至的身上耍一番，冬至被打怕了，不敢抗拒他，由着那个肥大的躯体压在自己身上，两人一肥一瘦一黑一白一丑一俊，老天这样的安排也确实别扭。冬至像具僵尸，像台停止运转的机器，像根溜直顶硬的木头，由着大郎随心所欲，从来不说一句话，死气沉沉的，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冬至从来没有过性爱的反应，每次都将泪水和痛苦咽到肚子里。大郎一忙活完了，就像一捆稻草从她身上滑落下来。这时，冬至就翻过身去，将冷冰冰的后背留给大郎，大郎累了，也乏了，无力计较两人中间这道洁白的人体墙壁的隔离，头一搁在枕头上，就四仰八叉地打起了呼噜。

    有时，大郎忙活完了，仍有意犹未尽之感，冬至刚要翻过身去，他就用手扳过来，冬至又翻过去，大郎再把她扳过来。死死地搂住她，“你乖一点，好不好？老子今儿高兴干劲足，给你来个连环枪，让你享受享受。”

    大郎喜欢睡懒觉，天一落黑就搂着冬至上炕睡觉。不管冬至乐意不乐意，要在冬至身上耍一番再说。他只知道粗暴野蛮，不知道雨露春风，只知道爱是索取，不知道爱还有奉献，还有丈夫爱护妻子也是一种责任。

    早晨冬至本想起来帮婆婆做饭。大郎却不让她起来，他要继续搂着她，“别起来，我还要搂一会儿，搂着女人的滋味就是好。”

    公婆并不因为冬至的早睡晚起而责怪冬至，反而误以为是小两口恩爱甜蜜如胶似漆，所以公婆从来不说什么。

    大郎这个混蛋还有个癖好，做爱时不许灭灯，必须亮着灯，他喜欢将他忙活的全过程剥光摘净地摊在灯光之下，觉得这样才有点刺激，有点过瘾，他不赞成那帮狐朋狗友“吹灭灯和亮着灯一个味的说法”，他常对冬至说，“别吹灯，亮着灯才有味儿……”

    大郎是个只知道抻紧缰绳的蠢驴，怎能知道什么是文明和谐的性爱，怎能知道什么是新颖愉悦的夫妻鱼水之欢？他只知道用暴力丈夫的权利，用强迫延续夫妻两性关系，他是原始人，也是近代畜生，身上有释放不完的欲望，只会暴风骤雨，不会微风轻抚，只会催花折枝，不会怜香惜玉。冬至身上被大郎折磨的旧伤又添新伤，身上拧的苦不堪言。

    尽管冬至过的很苦，但他从不对公婆露出半点委屈，回到娘家，也从不对爹娘说大郎半个“不”字，有苦埋在心里，有泪咽到肚里。

    每当午夜梦回，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就涌上了心头，她无法忘记自己和王胜过去的一切，她常于无人处暗暗叫着王胜的名字，“王胜哥，你知道我有多苦吗？你能帮帮我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郎对冬至失去了兴趣，觉得从她身上找不到女儿味了。他觉得冬至太死板了，从来没有主动吻他一次，从来没有主动拥抱过他一次，两人从来没有玩出新花样，玩出高潮，从来没有缠缠绵绵，没有含情脉脉，没有甜言蜜语。在大郎看来，冬至是个没有性欲需求的冷血动物，身上每个部位都是“死”的，这是不是太反常了？难道别人的老婆都是这样？难道男人碰女人的时候，女人就该着像失去知觉一样，没有一点反应？因为他暂时还没玩过第二个女人，也就没有过对女人之间的比较，因此对冬至的不满意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冬至对大郎也有感觉，这样的感觉一开始就是两个字——厌恶。

    每当头发蓬乱，满脸胡子拉渣的大郎要碰她的时候，厌恶之心便油然而生，她甚至想对大郎说，“求你放过我吧，我要去找王胜哥。”然而，她却是表现的那样“温顺”，以至于因为她的太“温顺”而令大郎大为扫兴，大郎以为她不是温顺，而是冷漠加死板。继而对她产生了疑惑。一次，大郎说冬至，“你这个骚货，简直是个白条猪，全身的肉都是死的，你就不能亲亲抱抱我，对我主动一点？”

    冬至一句话也不说，嘴唇绷得紧紧的，实在被大郎问急了，就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你找错人了，我不是骚婆娘，不会亲呀抱呀的那一套。”

    “放你娘的狗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心里还想着王胜那小子。”

    大郎算是说对了，冬至的确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随着时间的延续，对王胜的思念也越来越浓的延续下去。

    幸亏婚前冬至和王胜有过“约法三章”，大郎在他俩的言行上暂时没有抓住把柄。不仅如此，冬至结婚后，村里人们对他俩过去那段曲折的婚姻也很少谈论了——日子似乎平复了。

    当清风明月夜深人静的时候，当大郎睡着了打起了呼噜时，她的心就回到了王胜身边，当大郎把她当成泄欲器来折磨她时，她表面上“顺从”，心却随着对王胜的思念而飞回了6月30日那个良宵里……

    大郎常常揭她的老底，总怀疑她心里想着王胜，对此，她从不悚慌，也不做解释。她知道自己同大郎根本不存在真的感情，也永远画不出最美的风景。面对大郎的频频质疑，她只有沉默，她认为任何解释对大郎来说都是多余的，只能适得其反。

    冬至下田干活了。

    她脱去了新装，换上从娘家带来的蓝色布服，虽然旧了些，褪了色，但洗的干净，叠的熨帖，褶痕明显，要不是那件显眼的内衬衣——玫瑰色的小褂上衣领向外翻着，还真看不出她是刚结婚的新媳妇。

    情人日日相见，却不能相聚相依，两人在分离的痛苦中煎熬着……

    为了避嫌，两人在一起干活时，都把感情埋在心底，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即不离。

    在田间地头休息时，两人偶然有凑到一起的时候，每当这时，两人感情的渴望就立即涌上心口，但很快又被现实和绝望荡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