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沉寂，章芷涵通过短信跟赵漪清解释梅清醉酒那一幕的真实情况。从赵漪清和气的回复中，芷涵心里也有了些安慰。第二天清晨，章芷涵照例早早去上班，一到办公室，就见梅清已坐在那备课了。见章芷涵进来，梅清赶紧起身，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请她原谅他昨晚醉酒之后的失恋和莽撞。看着眼前的梅清，章芷涵平静地笑了笑，说：“事儿过去了，不提了！再说，喝醉了的事儿还计较啊？”

    听章芷涵说他们还是好朋友，还像以前一样，并告诉他别让过去的事成为精神负担。梅清释然。

    自那晚无意间碰上章芷涵和梅清相拥的那一幕后，石信的心就酸酸的，陷入了无限的自我追问和纠结之中。他再一次把自己和章芷涵的现实条件一一对比，又想想这么长时间和章芷涵的交往，也只是短信问候，或是偶尔一起吃饭唱歌缓解生活中的压力，从来没有对彼此表露心扉。想到这些，石信无奈地笑笑，在心里说，石信啊石信，你是自作多情了，做梦呢吧？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石信克制自己不再去打扰章老师的生活，在失落和无聊中茫然度日。寒假的前两天，石信觉得学校快放假了，这漫长的假期恐怕更不方便与章老师联系了，他想还是应该在章芷涵回家过寒假之前，问候她一下，哪怕不见面，或许真不该见面吧，想到这些，石信给章芷涵发出了问候。

    在章芷涵的记忆里，好像许久没有石信的消息了，像是断了，这空白的感觉让她心里很空。能在寒假前突然收到石信的问候，章芷涵还是觉得很欣慰，还有一点点兴奋。为见石信，章芷涵特意请了假出去。一见面，章芷涵忍不住笑了，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默默地凝视着眼前的石信，他的胡须已爬满两腮，一双疲惫的眼睛，颓废的表情，那么的沧桑。哽咽了半天，章芷涵才轻轻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怎么有点颓废？很累吧？”

    看着眼前的章芷涵，石信强装释然地笑了笑说：“是，好久不见了，以为章老师期末忙嘛，没好意思打扰呗！看出我颓废了？挺有眼力，老师就是老师！”石信说完，看一眼含着泪水的章芷涵，迟疑了一会儿，又说：“干嘛呀？看我颓废难过了？不用，不用，人到中年不都这样吗？沧桑一点儿有韵味。”说完，自己不觉也笑了。

    “你看你！还笑得出来？怎么不打理自己啊？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石险峰啊。”看到石信感伤的样子，章芷涵关切地问。那语气那心境，并不像是对自己学生的家长，也不像是对普通朋友，倒像是有着很深交情又多年不见的老相识。

    石信开车一路深情地唱着《恋曲1990》、《千纸鹤》、《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到了和章芷涵第一次出来吃饭的那一家清幽的小店。依旧是宁静的夜，依旧是靠窗的地方，依旧是眼前人，只是心情大不相同了。石信点了汉堡、牛排、鸡块、薯条和一瓶红酒，很客气地问章芷涵：“来点吗？从来没见你沾过酒，我也不好意思问。红酒可以美容瘦身呢，只是别贪杯就好了。”

    听石信这样客气地问，章芷涵嫣然一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情调，很会生活啊？对了，还有，我一直想问你，是怎么发现这家小店的？格调高雅，环境清幽，东西的味道也不错。”

    “呵呵，让章老师见笑了。第一次要请你出来吃饭的时候，我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地方，不是太热闹，就是太小了不上档次，最后还是我儿子告诉我这个地方的。他说有一次他们同学过生日就是在这儿。在小县城里，像这样的西餐厅也不多，而且不是情人节、平安夜、圣诞节那些洋节的时候，来的人也不多，挺安静的，就喜欢这份宁静。”石信低着头一边缓缓地倒酒，一边深沉地说。

    看着石信的一举一动，听着他如歌般浑厚的声音，章芷涵会心一笑，享受着那份安静与和谐。这一晚，章芷涵第一次陪石信喝酒，灯光打在盛满红酒的高脚杯上，泛起柔和的光影，和伊人微醉又含羞的脸交相辉映，拨动着石信的心弦。

    酒喝得微醉的时候，石信双手托腮看着眼前的章芷涵，酝酿了一会情绪，又点燃了一支烟。在眼圈的云雾缭绕中，石信小心翼翼地问：“章老师，问一个你的个人问题，不介意吧？我知道——是——隐私，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问好了。”

    “介意什么？我们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朋友了。只是，我觉得自己还年轻，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又是生在竞争激烈的环境里，现在在这私立学校工作也是暂时漂泊，所以还没考虑过。要是以后换工作了，还不一定——总之现在什么也定不下来啊！”章芷涵低着头慢悠悠地说。

    “以后换工作？你要远走吗？”石信有些惊诧地问。

    “远走倒不会，因为母亲年纪大了，要我照顾。孔子不是说吗？‘父母在，不远游’，虽然孔子还说了‘游必有方’，就是也可以为了理想远走，但一定要把所去的地方告诉给父母，不让他们担心。但以我现在的情况，也折腾不起啊。”章芷涵少沾了一口酒，然后悠悠地说。

    听章芷涵这么说，石信掸了掸烟灰，也沾了一小口酒，接着说：“生活得往前看，什么难题过去了也就不是难题了。对了，章老师现在的——现在的那位‘朋友’不是挺好的吗？两个人都是老师，以后的日子也能过的不错，愁什么？”

    “？我哪有你说的什么‘朋友’啊？听谁说的？”章芷涵有些诧异地追问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