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瑾儿来过之后,我较为安分多了,不吵不闹,脾气不暴躁,冷清的景仁宫再度变得热闹,他们都说“珍妃娘娘复原了”。他们错了,我只是想按照历史的轨迹走下去,十月,我就会将为贵人的,我期待着这一天的来临。
阳光依旧是暖融融的照着,我静静地望向天空那一抹璀璨的霓裳,远远地就瞧见了义兄向我这边走来,我无心眷顾,只管仰望天空,静静观想。
义兄和往常一样,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是他的眼神,叫人不忍心去拒绝他的任何好意,我关了窗户,径直走到他的旁边坐下来,闭目养神。
“哥哥是有什么事情吧!”良久,我终于开口,并未睁眼。
“妹妹近日,是不是太奢华了些?”他开门见山地说道。于我,并不惊讶,我早知道,要么是他,要么就是皇帝,总有一个要来找我的。又得说,大清现在国难当头,应该用钱招买军队,而不是如此的豪华铺张,又得说,当年的珍儿是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奇女子,怎么如今变成这般模样?
是,我承认我变了,可这些都是你们眼看着发生的,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你们造成的,不是吗?我骄奢有错,太后不是还要重修颐和园颐养天年吗?你们有本事,把颐和园的钱用在北洋舰队上,不是比来劝我要有用得多吗?
我冷眼对视着义兄,这样的漠视使得他很是不习惯,却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看着我,无奈地摇头,最后无奈地离去。
霎时间,景仁宫像是变成了一个势力场所,每天,求官的人不断,宫里也有的小公公想来巴结,我通通回绝了,现在的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谁都不见,就连早上月露要帮我梳妆的事情都省下了。
练字,吃饭,睡觉,看书,唱小曲儿,就是我每天打发时间的手段,偶尔,半夜能听见御书房传来俊朗清晰的箫声,只是偶尔。我没有再让皇帝踏入我的景仁宫,一次都没有。载湉,对不起,不是我不爱你了,而是,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原谅你。
炎炎的夏日,如火的骄阳,扭曲了每个人的脸,六月,似乎是让人悲伤的季节。像蒸笼一样地温度,使得每个人的脸都汗如雨下。
家宴又频繁了起来,但是这次我真的看开了,随你们怎样,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珍妃闹情绪,似是人间蒸发”,传闻的标题都给你们想好了,拿去用吧。每次小顺子传达皇上准备家宴的消息,我通通都以身体不是来拒绝,于是,总是听到家宴不欢而散的事情。说是皇上见不着珍妃,无心行家宴之礼,使得太后动怒,皇后瑾妃吃醋。
就这样,思念和怨恨交织在一起,疯狂地折磨着我濒危的心灵,夜里无尽的思念,一到白天就变成缠绵不断的怨恨,久久都不曾散去。我想我真的是疯了,疯到不记得自己。
“念景,我是不是变了?”这天,我显得有些疲惫,甚至不见了前段时间的盛气凌人的样子,很不堪。
“是,娘娘。”念景带着哭腔,我知道,这么久以来,我叫他们失望了,伤心了,包括载湉。其实我知道,总是不让他踏入景仁宫半步,但是月露念景都会向他如实汇报的,我的一举一动,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听到我这个样子,我知道,他比谁都难过。
“念景,今晚,”我犹豫了一下,终于将那句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说出来,“叫皇上来景仁宫吧!”我说着,脸上带着些许的伤感,但是听到这句话,念景总算是眉开眼笑了,不停地说着“好好好,是是是”。
却不知为何,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也越发地伤心起来,或许,那段时间的我,真是有够没出息的。
夏夜,如痴如醉般地到来,我坐在窗前,静静地观赏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月,似乎魂魄都能够因此而得以净化。
他,悄悄地迈着辛酸而沉重的步伐,慢慢地向我靠近,我们之间,似乎还是像当年一样地默契,一句沧桑的“你终于肯见我了”打破了夏夜的宁静,湿润了我微红的眼。
再一次的相见,我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我想他,发疯一样的想,可是一想到他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就发疯一样地怨恨,可是,我自己不是也没能保护好孩子吗?若我那日能够忍耐一些,再忍耐一些,我们的孩子就能保住了。
顷刻间,藏拙很久的泪水倾泻而下,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只能静静地相拥着,缓解心理累积的愁绪。
“珍儿,不闹了,我们讲和好不好?”这一瞬,他紧紧地将我搂入怀中,真的很紧。我狠狠地撕咬着他的唇,预备将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要他也知道,我这一阵子,是怎么过来的。事实上,他知道的,不是吗?而他自己,甚至比我自己过得还要糟糕。
“你知道吗?我恨你,真的很恨你!”我离开他的唇,挣脱他的怀,却不忘用那怨恨的眼神生生的瞪着他,似乎,这样就能减轻我连日来的委屈和折磨,这样,一切就能过去。
无力的我,被他狠狠夺取,我再次闻见他嘴里的血腥,由抵抗,变成舌与舌的纠缠交织,这一刻,爱、恨、情、仇都得到了宣泄。那种痛,由窒息,到炽烈。
停息,把我们从生死的线上剥离,我才发现,原来我,爱他爱得那么深。
“珍儿,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吭声,任由他把我搂在怀里,抚摸,或是亲吻,我都没有反抗,突然间,我好想回到我们新婚的夜,人都是常常后悔的,如果我早知道我会爱他这么多,我绝对不会沿着历史的脚步走下去,又或者,我会控制自己绝对不准去爱他。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和他,注定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命运总是如此的残忍,他让我们相爱,又把我们无情地分开。
这夜,肝肠寸断,翻云覆雨。
天蒙蒙地亮着,不暗不明的样子,他的手臂枕在我的头下。
“珍儿,升你做贵妃如何?”
“我又不求名分,十月份的时候,我会被降为贵人的。”
“不许瞎说,不会的。”
“皇后瑾妃见不得我好,你不是不知道,就连太后也开始讨厌我,我现在的情况,简直是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她们三个女人加在一起,还怕不够对付我的吗?”我说着,在他看来,就像一个傻乎乎的预言家,总预言些不好的事情,我要说的是,这不是预言,这是历史记载,可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和你说,你死了就是溥仪,溥仪被逼退位了,大清就此灭亡了,你信吗?恐怕还一个劲儿地在心里埋怨我的乌鸦嘴吧!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就这样抱着,之后就去上朝,而我,从这天起,也开始让月露继续每天早上帮我梳妆。
景仁宫,又变得有温暖了,就像最开始一样,可是,只有我知道,这温暖 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它依然叫做温暖。
载湉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景仁宫就又开始热闹起来,就连平时不进宫的大公主也常来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她只是为了见载湉。
而我,呵,我依然过着纸醉迷金的生活,因为我知道,我和他,笨啦不应该有任何的纠葛,一切都只是命运弄人罢了。若我还不懂得自量,那也太傻了。
就这样,我一直等,从七月流火一直等到金秋十月,终于等到了我想要的结果。这日,李莲英传来太后懿旨:
朕钦奉慈禧皇太后懿旨,本朝家法严明,凡在宫闱,从不敢干预朝政。瑾妃、珍妃承侍掖廷,向称淑慎,乃近来习尚浮华,屡有乞请之事,皇帝深虑渐不可长。据实面陈,若不量予儆戒,恐左右近侍藉以为夤缘蒙蔽之阶,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