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半山腰上的农舍庭院中点起了篝火,火光摇曳,火苗窜动宛若翩翩起舞的少女仿佛在举行着什么盛大的仪式似的,青烟袅袅升上漆黑的夜空,明月高悬,柔和的月光倾泻在山谷之中。
火光把庭院照得通亮,不时传来木柴“噼啪”的炸裂声,一个瘦削的身影来来回回忙碌着,一会儿架木桩,一会儿又加柴火……
雪白的小兽此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警惕的向四周看去,发现并没有落雷和风暴,登时松了口气,刚想动一动身子,却是浑身无法动弹,盖因它已被五花大绑,任凭它力气再大依旧无法挣脱,小琥的力气世间罕有,况且它身上的麻绳是小琥为了捕捉老虎而特制的,所以挣扎只是徒劳的。
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近,小家伙看清了那个清秀的少年面庞时激动地叫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气愤、怨恨甚至还有一种浓浓的不屑!人类的情感竟然完全的混在了小兽的眼中。
少年“咦”了一声,随即把小家伙身上的麻绳拆了下来,一只手提着小家伙的后背上的毛,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
不得不说,小家伙的确有足够可爱的资本,通体圣洁的雪白,一点杂毛也没有,这要是换了个女孩在它的面前一定会疯狂的爱抚,把它当做最可爱的宠物,可惜了,他面对的是小琥。
小琥是谁?生嚼茶叶,蛋炒灵芝,就连八十年女儿红放在他的面前,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当做漱口水……
见到小琥那张越来越近流着口水的嘴脸,小家伙浑身剧烈的一颤,可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圆圆的,浑身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如同鲜血那般,几乎连身上的白毛也有泛红的迹象,身体彻底僵直。
小琥轻轻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小家伙的变化,就拿出了以前对待猎物的手段,伸出指头轻轻的在小家伙可爱的脑袋上弹了一下,丝毫没有任何怜香惜玉。这招小琥百试不爽,每次挨了这手的猎物不论豺狼虎豹,都准直挺挺的晕过去,任人宰割。
可是,这招竟然失灵了,小家伙吃痛不住,仅仅眼中更加怨恨,出奇地没有晕死过去,甚至连叫也没叫,小琥不禁兴趣大起。
双手把玩着小家伙,一双眼睛四下打量着它,小家伙只觉一束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一瞬间仿佛脱了皮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等到小琥掰开尾巴看到两腿之间的时候,下家伙不禁尖叫起来。
“哈哈,原来是母的,我说呢。”小小琥自言自语道,那表情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两眼放光,继续打量着。
小家伙浑身完全僵住,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小琥。
“真是奇怪,这是什么狐狸,怎么有三条尾巴?你身形也太小了吧?这怎么够吃呢?你的肚子怎么这么扁?没吃饱么,不行,得喂饱你才行,要不然真不够我吃的。”
一个有一个的问题轰炸过来,小家伙不禁翻了翻白眼,还不等它有所反应,小琥从屋里已经出来了,还带一大堆的东西。
小琥就地坐了下来,左手环抱着小家伙,瘦削的左手宛若山岳般难以撼动,右手从那堆东西翻找着什么。
“哈哈”小虎两眼一亮,“来,吃个萝卜!”
“…………”小家伙愣住了,甚至忘了挣扎。
“不想吃么?那来个白菜!”小琥见小家伙没反应,又从那对食物中翻找出新玩意。
“…………”小家伙面带阴翳。
“又不吃?那来个番茄!”小琥强忍着笑,从嘴里挤出这么几句话来。
小家伙彻底怒了,一点也不顾几百年的修习而来的清心之境,“吱呀吱呀”疯狂的挣扎着,但是依旧没能睁开。
此刻小琥算是玩够了,方才看到这只新奇的小家伙,童心大起,便跟它开起了玩笑,而且收获不错,看到小家伙气急的样子,小琥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小琥咧嘴大笑,趴到地上,右手握拳,不断地捶打地面,眼泪也掉了出来。
小家伙竟是气得晕了过去。
远处的林梢,仿佛有夜风吹过,传来枝叶沙沙响声。
渐渐地,静了下来,小琥不再说话,唯有嘴角那个酒窝依旧证明着刚才的一幕。
小琥从手边捡了几块树枝扔进了火堆,火焰烧了上来,将枯枝淹没,不时传来枯枝爆裂的“噼啪”声。
夜色幽幽,夜风盈盈,诉说着乡村一天的宁静。
“咕~~叽~~~”一种古怪的声响打破了宁静氛围,却是小琥的肚子叫了起来。
小琥缓缓地站了起来,抓起了小家伙,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不舍,但是肚子却依旧传来饥饿的信号,一时间,竟是下不了手。
“小琥,放了它吧,你今晚不是要去村长家吃饭么?不差这口……”爷爷苍老的声音从窗户里传了出来。
“哦。”小琥当即把小家伙放了下来,有些不舍得摸了摸它的毛发,“你快走吧!”
小家伙就这么立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小琥,似乎要把他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心中。
突然,小家伙跳了起来,只见白影一闪,小琥只觉脖间一痛,伸手一摸,便是出现了三道爪痕,伤口并不深,但是确实很痛,待到小琥看向小狐狸时,小家伙早就飞奔而走。
那速度连小琥也望尘莫及,仿佛被一百三十一只饥饿的苍鹰追赶的兔子一样,化作一溜白影,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哎,又要回去抄书……”小琥摸了摸仍在作痛的脖子,苦笑道。
从四岁他懂事起,爷爷就逼着他学习写字,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本厚厚的古书,封面上就写着令人极其头疼的三个字:千字文,但是内容确实奇怪得很,极其古老的字体,甚至比古篆体还要古老,跟鬼画符似的,小琥第一遍抄写竟是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随着年龄渐长,早晚十遍已经花不了多长时间,内容也是被小琥尽数给背了下来。
现在还要抄写,随即进屋,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便是在窗户上传来了奋笔疾书的身影。
残星点点,夜幕笼罩的山头之上,一个雪白的身影望向小院,眼中传出了怨恨的情感,神情复杂的望了一下庭院,然后恨恨的望了一眼小琥所在的小屋,竟是口吐人言:“小琥是么?你等着,我花娘早晚会回来去你的命!”言毕,身形急闪,消失在了群山的怀抱之中……
终于抄完了,小琥松了口气,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轻轻推开农舍的大门,他早已按捺不住腹中饥饿,刚要抬腿疾奔,早已吹灯睡觉的小屋中传来了爷爷的声音:“今晚上不用回来了,家里的盐快用完了,你吃完饭赶路去城镇买点。”
“恩,我知道了。”小琥应了一声,拔腿就跑。
静谧的月光柔柔地笼罩着山谷,不时传来夜莺的啼叫。
夜风悠悠,枝叶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