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四月,清晨的登州,太阳像一位披着薄纱还未睡醒的年轻少女,山间笼罩在一片苍茫的雾霭之中,氤氤氲氲,朦朦胧胧,多彩绚烂,那秀美的轮廓让人禁不住产生一种意欲一睹芳容的冲动。
片刻,朝阳挣脱云海的束缚,霎时,万道霞光普照在神州大地之上,清晨的露珠折射着阳光宛若珍珠那般熠熠生辉,山间雾气消散,露出了一条羊肠的小道,一名身披灰布衫的黑发少年走在小道,嘴里含着一根不知名的草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露水打湿衣衫,但少年丝毫不在乎。
西塞边陲,登州城外,官道。
十字路口。
少年吐掉含在嘴里的草根,只留下淡淡苦涩的味道在嘴间弥散,少年眼睛轻眯,望向远方的城镇。
楼榭房舍在飘飘渺渺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宛若海市蜃楼一般,静谧的晨曦里,公鸡司晨的破晓声打破了沉寂,宛若阵阵梵音自远古传来。
须臾,袅袅青烟伴着喧闹的声音盘旋在空中。
城门中开,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绝于耳,不久之后,各种吆喝声响彻上空,昭示着城市的繁华,临江桥畔,船只争先恐后地入港,金色的朝霞宛若点点碎金洒在码头上,把城镇装扮的格外妖娆。
大街小巷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少年一脚踏进了城门,贪婪的吮吸着唯有城市才能拥有的繁华之气,赶了一晚上的路终于到了城镇,这却并未能使得少年有多少疲惫之色,少年缓缓前行,四下打量着街角落坊。
少年便是昨晚在村长家里大快朵颐的小琥。
坊间街市每五天才开放一次,而且仅限于辰时到卯时之间,这也是小琥为什么半夜赶路的原因了。
“快看哪,快看,发黄榜了!都去看黄榜啊!”不知是谁喊了几句,登时原本就已喧闹不堪的街市立马炸开了锅,都围了上去,就连那些正在卖菜的小饭也顾不得手上的生意,也一个劲地跟着人群围了上去,由此可见,爱凑热闹的是百姓们的最大特点,自古有之。
越来越多的人挤在了牌榜前,里三层外三层,中间不乏有身穿粗布短衫的小贩,腰系万贯大腹便便的富商,还有身披麻衫的农民,最令人惊讶的是中间夹杂着不少花花绿绿的娇俏身影,看到这些,就连平时呐呐的小琥也是明白了几分为何那些猥琐的大叔为何死命的往里挤的原因。
所谓黄榜,并非圣上谕旨而是官府下达给黎民百姓的指令,包括通缉、悬赏、找人、求物、寻职等等,的确关乎民生。
看到越来越多的身影,小琥好奇心大起,当下挽起袖子,往里边挤去,小琥天生神力,区区人群谈何能够挡他去路?尽是轻轻一堆,不一会儿,便已经出现了一条小道。
好不容易挤到了前边,却见一彪形大汉挡在自己眼前,威武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死死的抵挡住了小琥的视线。
“大叔,能让一让么?我想看看前边的黄榜。”小琥亲亲的拍了拍大汉的腰间,本来想要拍肩膀的可是海拔条件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
“嗯?别烦老子,老子看得正起劲呢!”大汉凶神恶煞地回过头,粗着嗓子吼了一句,当即有不少群众吓得退了一步。大汉似乎对这个效果很满意,继续转过身去津津有味地看着黄榜。
小琥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随即,看得正起劲的大汉突然感到自己的腰间一紧,然后视线足足高了两尺,然后再一回神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
旁边有几个书生看到这一幕都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个身形瘦削的半大孩子,怎么看都像营养不良似的,竟然单手抬起三百斤重的大汉,而且甚是轻松,丝毫没有劳累的感觉!
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状况,台阶共三级,左右各有两名身穿缁衣捕快立在两旁直挺的胡渣立在刚毅的脸庞之上,清晨的霞光照亮了衣服上大大的“卒”字,甚是威武。旁边还有一名青衫中年人,面容甚是俊秀,目光犀利有种淡淡的威压,不过现在他的眉宇间笼罩上一股忧愁。
黄榜一共四张,三张都是橙黄色,内容无外乎通缉、悬赏之类,但是第四张却是被中年人用身体挡了起来。
不是有人催促中年人赶紧让开,旁边的两名官差只是斜眼看了中年人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上边交代要好好配合,当捕快的只能顺从上边的意思。
中年人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对着喧闹的人群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安静。随即朗声说道:“我身后的这张黄榜是上级特发下来的,诸位中若是有人能看清楚这上边的字,还请与我细说!”
声音并不算太大,但是却清清楚楚的响彻在众人耳际,但是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对于青衫中年人的花,众人大多表示费解的时候,青年人便是挪步走开,看到那张雪白的牌榜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那张榜上一个字也没有,众人皆是愣在了那里,中年男子见到这种情形不禁又是叹了口气,眉宇之间更是又加深了一层忧郁,但是碍于面子,依旧例行公事一般的对着人群喊道:“可有人能看清榜上的文字?”
人群又喧闹了起来,唧唧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这是啥啊?咋一个字都没有呢?”一名小贩瞪大了眼睛看着榜上。
“就是,怎么一个字也没有?莫不是我昨晚和春儿风月太晚,脑袋晕乎了?”一个纨绔子弟模样的青年挠了挠头说道,当即引发了一阵爆笑。
“我咋也看不出来呢?我眼睛出问题了么?”匿名书生死命的揉着已经通红的眼睛,呐呐的说到。
人群中的议论声大多围绕着这个话题,议论声音越来越大,声波一波一波的涌来。
青衫男子似乎忍不住了,揭下黄榜,跳下台阶,拉着一个正在讨论的书生,询问道:“兄台,你当真看不到么,再看看?”
“你是不是脑袋坏了?上边一个字也没有啊?”那名书生疑惑地说道。
“兄台,你看看这榜上。”
“兄台,你看看……”
“兄台,你……”
“兄,留步……”
众人一见没趣,各自散了开去,如同来之前一样,消失在了人群潮流中,熟悉的叫卖之声再次响了起来,城镇的喧嚣依旧,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
“哎,五十年了,我还是没能找到啊,回去又得让师兄们嘲笑了……”青衫男子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管台阶上是否干净,一屁股坐在上边,伸手扔了出去,低着头,也不只在想着什么。
“大叔,你东西掉了。”随着的声音响起,青衫男子眼前出现了刚才的那张黄榜。
青衫男子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清秀的少年的面庞。
“嗯?谢谢。”青衫男子愣了一下,道了声谢,就把黄榜放入了怀里,然后又低下了头。
“大叔,这上边的字怎么那么奇怪啊?我一个都看不懂呢?”少年挠了挠头,顺势坐在了青石板上,说了句话。
“呵呵,当然奇怪了,这可是我师兄……等等,你说你能看得到这上边的字?”青衫男子登时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年。
“是啊,怎么了。”
“那你能看到几行?我是说最下边空白以上的部分。”青衫男子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颤抖着问道。
“我都看到了啊,一共九行啊。”少年挠了挠头说道。
“九……九行!看来你真能看到,而且还全看到了,天不负我啊!想不到我陆青书竟然捡到宝了!呜呜……呜,我等着一天我等了五十年了!”青衫男子眼角竟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