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时高蹲在墙角,任老婆捶打发泄,一声不吭。
“儿啊,你在城里这么苦,也不跟妈说。。。。。。”吴家秀心痛儿子,边抽泣边念叨。
丁时高点了一支烟,拼命抽着,好像这样能减轻痛苦。
这时,楼道里传来迟疑的脚步声,丁大为老远就喊:“爸,妈------”
“大为,儿啊-----”
见了儿子,吴家秀又大哭起来。
丁大为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头站了一会儿,无声地打开门,把爸爸妈妈让进屋里,小声道:“你们来,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
“打了电话,就不会晓得你住这里!”丁时高责怪儿子道。
“下车就打电话,你关机,一直关机。”吴家秀说。
丁大为想起来了,自己下午在公司开会。开会时关机,是李家驹的规矩。
丁大为点燃蜡烛,照得晦暗的屋子影影幢幢。丁时高精疲力尽,找个地方坐下,叹息连连。吴家秀放下袋子,四下打量屋里,只见四壁都是土坯墙,散发着一股霉味,地下水泥毛坯,凹凸不平,朝南的门窗,全用三合板钉死了,既不透风也不透光;屋里摆着一杆旧床,除了从家里带来的被子、衣服、木箱,再无他物。吴家秀看着看着又悲从中来,伤心地责备到:“儿啊,你在城里干什么呀,住这种地方?这哪是人住的地方,你比叫花子还不如啊!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呀?!”
丁大为坐在床上,低头不哼声,任凭母亲数落。
丁时高也为儿子感到失望,说:“大为,你说,你那么要住这种鬼地方?”
“你是赌博输了钱,还是打架犯了事,还是怎么的。。。。。。就潦倒到这种地步。。。。。。你说啊?”吴家秀真是又伤心又恨儿子不争气。
“你以为我愿意住这里吗?!”丁大为突然吼叫起来:“我想天天住宾馆,你们有钱吗?”
“没说要天天住宾馆,租个像样点的房子不行啊?”
“随便像样点的,也要两三百一月,小半月的工资。”
“你到底多少钱一月?”
“多少钱?你以为您的儿子是高学历,拿高薪?”丁大为低声呜咽埋怨道:“那年考职校,本来要报模具专业的,您嫌学费贵,要俺改文秘。文秘专业,没技术,没特长,去哪儿找事啊?”
丁时高心里酸酸的,他记得那一年,正是自己腰疼毛病发作的时候,就差那一点学费,怎么也借不到,迫使儿子改报了专业。
儿子这点工资,每年还拿回几千,真难为他了。
吴家秀心痛地规怨儿子:“工资再低,也不能这样苛刻自己。这种地方,没电没水,飄风漏雨,住出毛病了怎么办?”
丁大为擦干眼泪,安慰爸妈道:“不会的,这地方很干燥,通风好。爸,您不是常说年轻时修水利,在人家的猪栏里打地铺,工程干完,地铺的稻草都长出谷芽吗?这里再差,也比你当年强,我就是这样想的。再说,这里又不是我一人,好多人住这里!”
听说还有很多人住这里,丁时高心里好受了些。“你住这里,就直说啊,什么银座大厦,说得天花乱坠,却是这样子!”
吴家秀拿衣袖揩泪,对儿子的居住环境无法释怀:“不管有没有人住,大为,你不能老住这里!这种地方阴气重,住久了,要得病的。你爸的腰疼毛病,就是那时落下的!”
“妈,我现在住这里,就是为了将来不住这里!”丁大为发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