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该怎么走？
李家驹独自坐在办公室，一时收不拢思绪。肛肠医院的事，可以不管了。他给赵科长通报好消息时，赵科长就仗义地告诉他：“我运作一下，要他们撤销你们的第二被告，叫医院赔钱算了。”
“不过，”他接着说，“据我了解，你们还没办准印证，要赶快去办。不然，出版局要找麻烦，我就帮不上忙了。”
李家驹感谢他的好意，同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已经摸清了《找报》的全部底细，如果不是满足他的要求，自己要脱一层皮！
出版局没工商局强势，但要认真起来，按非法出版物处罚，也是蛮麻烦的。好在他办了多年的dm，和出版局一帮人混熟了，人家答应他边出报纸边办手续，给他留了缓冲余地。
当务之急，还是收拢人心。
马洪涛是不可能再用了，他弄一屁股屎要人家擦，也没脸再来。但他造成的负面影响，整张报纸差点毁在他手里，弄得公司人心惶惶，却不是马上能风平浪静的。
还有，为平息危机而造成的复杂人际关系，更让李家驹头痛。李白鹿可以不来上班了，她的工作，小榴能做，孩子已经满月了。丁大为怎么办？
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怨恨我？他还有过去的工作热情吗？小榴说的轻巧，他走了可以再招，可哪里去招这样的人？《找报》就需要这样的人。
李家驹内心视丁大为为爱将，他觉得自己有愧于他，唯一感到安慰的是，丁大为被姚三方骗了后，他主动提出不追究责任，这就为今后见面留下了余地。他觉得自己还是有远见卓识。
他想，对人有限度的宽容，有时候是必要的。姚三方之流的伎俩，他不仅认为下作落伍，而且自断后路，成本实在太高。
这样，毕竟有些心虚的他，有了给丁大为打电话的底气。
“大为，几天没看见你了，你过来一下。”
“唔。。。我就来。”
他听出，丁大为语气有些迟疑，不知小鹿告诉他没有。见面了提不提？他开始想不提，这种事还是他们自己挑明，旁人超脱一点好。可一想自己并不是旁人，前后一手推动的，岂能佯装置身事外？人际关系就是这样微妙：你说不知道就是知道，你不想表态就是表态。他将来知道了事实真相，自己何以面对？这事在他是绕不过的，李家驹最后决定：丁大为若提起，就告诉他一些因果。他相信自己临时有恰当的表述，双方不至于太尴尬。
丁大为一如过去利落，很快就到了。他似乎为那天的态度有些歉意，见面就问：“找到马洪涛了吗？”
“没有。”
“那件事怎么样了？”
“摆平了。”
一个“摆”字，包含了很多非常手段，李家驹不说，丁大为知趣不问，只觉得心里钻痛。
他发现李白鹿的位子空着，平时他从外面回公司，习惯到她那里坐坐，此刻忍不住向内勤室张望。
“小鹿暂时不会来了。”
“啊。。。知道。”
“她告诉你她找对象了？”李家驹像放连珠炮，好像越早说完人越轻松。
“嗯。”
“美人都是酋长的。”李家驹似为他不平，又叫他死心。
丁大为感谢母亲，“坐船坐划子，讨媳妇讨麻子”，这句话给他打了底，就像不胜酒力的人出去应酬，先要吃东西垫底一样，不然，岂止伤胃，还要伤心，如何能平静地和李家驹谈起！
李家驹说的明白，是个酋长。当下而今，社会就是个大部落，公司、部门、单位、社区等等，就是一个个小部落，美人从来就是酋长的，没无名小卒的份！
丁大为回想昨晚情景，失悔没去开房，把酋长的美人，先予以捡拾，看他哪里得意！到底没把握机会，他恨自己不坏，有气无力坐到椅子里。
“女人都是现实的，咱们男人要努力呀！”李家驹用贬损他人的口气洗刷自己，“大为，尽管是亲戚，我还要说，女人是爱慕虚荣富贵的，喜欢成熟老辣。”
丁大为默认。
“不过，这也表明，只要有钱，将来年轻漂亮的女孩多的是！大为，我们要努力干啊！”
他反复刺激，目的一个，希望丁大为振作精神，从失恋的痛苦中自拔出来。因为稳住了丁大为，就稳住了整个营销队伍。
李白鹿不是生活的全部，日子还得过下去，《找报》是目前唯一的平台。李家驹犹如激活丁大为的酶，再次点燃他的火星。丁大为内心对他是服膺的，而且他再次说：“天兴公司的损失，你就不要在心里了，我和小榴也说了，这是公司成长的代价。”
于是，丁大为开始和他讨论如何调整人员，重新划分城区业务布。
只是，当他和李家驹分手，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回家，才感觉麻药已醒，内心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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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银座老有不明身份的人进进出出，郭老头问他们干什么，是不是要租房，这些人爱理不理，似乎来头不小，不由引起他种种猜疑和遐想。以前，每当政府要开发银座，就有一些人来东瞧瞧西指指，莫非这次真有动作了？
这种情况见多了，郭老头变得很淡定：不管谁来开发，首先要过他这道坎。
一批人走后，他凝望大楼，突然一惊：有个人好几天没见下楼了！
他爬上七楼。双面楼房的中间通道，漆黑犹如地道，白天也要打手电才敢行走。他用手机当手电，来到那人的住处，隔门叫唤：“喂喂，有人吗？”
没有回音。
他推开门，一股阴森之气迎面扑来。拿手机一照，只见一个人卷曲在墙角，一动不动。他摸摸鼻子，全无气息。人已死去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