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人躺在阁楼上,小红问丁大为:“妹妹上学带了多少钱?”
“就是学费和生活费。学费全交了,生活费在卡上。”
“你没给她零用钱?”
“你给她买衣服的钱,我想给她买手机,她没要。怎么的?”丁大为以为小红嫉妒妹妹,回答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小红想,没影的事,姑妹的话还是少说好,“没什么。”
丁大为男女之事很迟钝,没觉出小红问话的深意。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再扩一间门面,因为来吃饭的客人多,原来的餐厅已容不下。隔壁理发店,生意不很好,不知愿不愿转让,他想明天探探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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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预售许可证,使马晓河大伤脑筋。
按他的想法,外墙瓷砖贴上裙楼就可以卖房子,那样就可以边整修边回款,少挤占流动资金。
可是办预售许可证时在房管局卡了壳。
“一般的楼盘,封顶就给预售证,我这房子都在贴瓷砖,为什么不办?”
“银座早就封了顶,你接手动工才几天?工程量不到十分之一!洞庭广场有它的特殊性,以前好几次准备动工整治,开发商也是接手就要办证卖楼,结果闹了一阵没下文。要不是我们把关,不知又有多少人交钱了迟迟拿不到房,造成新的纠纷。”房管局办事人员和马晓河还不熟悉,公事公办说出的道理没法驳。
“你对我们天辰没信心?”怀疑他的实力和诚意,马晓河最不能容忍。
“我对所有的开发商都有信心,”办事员并不想得罪他,“不过规矩是另一回事。”
马晓河碰了一个软钉子,心里很郁闷。他妈的,老子在外地百事百顺,回到家乡了尽是阻梗!不过他清楚,武陵城他并没根基,又多年不在家,原来少有的几个熟人,已经不在位,要想办事顺畅,必须重新慢慢建立关系。
洞庭广场的事却慢不得。他想请黄市长发个话,黄市长清楚他的实力,又是他抓的重点工程,应该特事特办,支持一下!
高明松的事情虽然顺利化解,马晓河却有点不敢见黄市长。几次在一些公共场合见了面,黄市长对他也不冷不热,他知道黄市长对他有看法。可是,高明松的事,他花大价钱处理得滴水不漏堪称圆满,不也给他解了难吗?整治烂尾楼,政绩是他的呀!
“这件事,恐怕还是要你发话。”那天他来到黄市长家里,直接请求说。
“走正常程序不好吗?又不是什么大事。”黄市长还有话没说出:这点小事也要我出面,人家怎么看?你真以为我是你的公关先生!
马晓河办事有一股牛劲,却也很危险。黄市长接触了一些企业家,似乎都是这样,只要结果不管手段,马晓河更甚。黄市长知道,这是资本原始积累阶段,人的共性。他不回避这些人,却也不想走得太近。他现在不是芝麻官了,他已步入高层,要自珍自重,更要自我保护。
“走正常程序,我还来求你?”
按黄市长要求,洞庭广场日夜赶时间,工程进展快,马晓河自认为可以这样和他说话。
“不过就迟几个月的功夫,要是我啊,就不会为这事开口。”黄市长批评他说,“你现在是大生意人了,不要汲汲于小利!企业草创时,走点歪门邪道旁门左道,人家会原谅;现在,你要有大思想,大格局。按规矩走程序,上正道,才交得到高层次朋友!在员工中、社会上才有好形象!”
高明松的事黄市长很受惊吓担风险,一直对他有意见,见面了就敲打,马晓河心里不服口里说:“是的是的,老哥总在关键时刻点醒我!”
黄市长见他一副诚服的神态,又有些可怜他,敷衍玩味说:“适当的时候,我问一下。”
也许黄市长根本没有问,也许房管局不买账,马晓河后来又去了两次,预售证还是没办好。
马晓河不好意思再找黄市长,他想走别的渠道。黄市长的面子是他的,自己不可能永远用;只有自己建立的关系,才可以成为受用不尽的资源。他把几个副经理召拢来,问谁有办法,办成了有重奖。几位副经理你眼向我眼,没人敢接手。他把茶杯一摔:“这么大个公司,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鲁经理主动请缨说:“我找个人看看。”
“你找谁?”
“这个我不好说,有了点眉目再告诉你。”鲁经理不是卖关子,而是一向谨慎。
马晓河想我自己出面都不行,你一个外地人,有什么硬背景?不过这世界鱼有鱼路,鳖有鳖路,万一他有什么高招办成了,岂不是大好事?由他去吧,反正也不作指望。
鲁经理也是病急乱投医,他想到了李家驹。
“李总,你不是想见马总吗?”散会后,他给李家驹打电话。
鲁经理是老营销,揣摩人的功夫了得,一句话就把李家驹的胃口掉起了。
“是啊,有机会吗?”
“你过来一下。”
李家驹急急如令跑过来,鲁经理一番寒暄后,丢给他一包中华烟;李家驹一下愣住了,按理说,应该自己带烟来,他这番客气为哪般?
“你想见马总,准备了见面礼没有?”
“这个。。。。。。”李家驹尽管脑子活,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私人老板也索贿?他脸皮勉强地笑着问:“不知鲁总的见面礼指什么?”
鲁经理不再和他绕弯子,指指对面的椅子,请他坐下说:“是这样,我们想早点拿预售证,你知道,我们的房子是现房,可有时候县官不如现管,房管局有人故意设障碍,说洞庭广场情况特殊,卡着不给。我们初来乍到没熟人。李总,你在武陵城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
“你的高帽子,我戴着很舒服,可这预售证,不是小事情——”
“小事情哪敢搬你的将?这件事办好了,马总就要主动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