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市长思考片刻爽快道:“行,行,行!你定个时间。我抓的重点工程,应该去看看。”
马晓河走后,黄起衰仰靠在皮椅上,吞云吐雾,袅袅青烟在头顶圈出一个个问号:谁给他办的证?在武陵城,在自己分管的领域,看来还有人不买帐啊!
他丢掉烟头,翻开着党政部门领导联系薄,给房管局长去了一个电话。
那头房管局长揣摩黄市长打电话的意思说:“啊,黄市长,这件事我们。。。是赵局长分管的,要他给您汇报好吗?”
“算了算了。”
赵克良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黄市长,我是赵克勤。”
“老赵啊,你那事,办得好啊。”
赵克勤摸不清黄市长的真实意图,硬着头皮说:“黄市长,天辰公司的人,说您有指示,我一看,是您抓的重点工程,就——前两个烂尾楼,都在您的领导下,如期完工,修复整治得很好,所以就提前给他们发了证。黄市长,还有什么不完备的,我专程过来,听您的指示。”
“没有没有。”这边黄起衰见姓赵的诚惶诚恐,其实并不想责怪谁,只是提醒他:在武陵城还有我黄某这个人!
马晓河回到公司,立即招来几位副经理,商议售楼和黄市长视察的事。
参考武陵城的房产行情,以及洞庭广场所处的位置,房价早就定了,现在要讨论的是推广的方式。鲁经理说,虽然不举行开盘仪式,还是要大张旗鼓地作宣传,所有媒体同时上广告。他特别提出要给马晓河做一个专访,在黄市长视察的第二天,和新闻一起在报纸上刊发。
“马总是何许人也,武陵城许多人不知道,乘着此次东风,把马总推介一下,顺带把公司的背景、实力、以往的业绩,作一全面介绍,增强购房者的信心。”
马晓河觉得这主意好,征求大家意见说:“我本来不想露脸,可是黄市长来视察,场面不能太冷淡。怎么样?”
其他经理说:“就这样办!”然后就接待、安保、宣传、工地布置等等分了工。
鲁经理散会后,马上把李家驹找了来,向他传达了会议精神,“广告推广的事,你全盘负责。”
李家驹胸有成竹,此前已经将海报、传单、画册、户外等等的底稿,设计出来;报纸、电视、电台、网络、短信等等,广告语和其他文案也都拟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最难的,是马总的专访。这事儿,恐怕要鲁总你亲自动手。”写大文章都头痛,李家驹只能磨豆腐块。
“你写,我确实没时间。”
李家驹不敢接棒,“不行不行!不是我躲懒,公司的情况不熟,我无从下笔,还是要辛苦你。”
鲁经理想想,这种文章,代表天辰公司官方的意见,别人写,怕传达不了意图,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只能自己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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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珊天天盯着银座,发现这两天有些异样。平时,只是施工人员、车辆进进出出,戴着橘红色的安全帽,非常耀眼;这两天有一些光着脑袋的人,扯着标语横幅气球,在大楼攀上爬下;还有懒龙一样的拱门,竖在进出的大门口;外墙的喷绘,也重新换了图案。
有什么人物要来,或者要开盘了?
她觉得机会来了!管他们干什么,老娘要去闹腾一番,叫他们不得安宁!
她把指甲磨了又磨,磨得尖锐锋利,这是她唯一可怜利用的武器。她记得那天就是用指甲,把那狗工头打得落落大败!
指甲抠抓不犯法,用砖头棍棒袭人,他们就可能把自己抓起来。
武陵城的人喜欢看热闹。第二天,天气晴好,不冷不热。银座四周的街道了,插满了彩旗,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气球,标语横幅铺满了楼面,连工程车也结着彩带红花。
工地上,工作人员,前来看房参观的人,还有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川流不息。门口两个穿黑制服的保安,瞪大双眼警惕地注视观察进出的人群;而夹杂在人群中的游动保安,更是猎犬一样这里嗅嗅哪里闻闻。
李佳珊今天化了浓妆,打扮得很时髦,像个来看房的富婆。她知道,筚路蓝缕是进不了门的,人家早就当叫花子或拾破烂的轰开了。
她随着人流进到熟悉的场院里,经过一排铺着红布的宣讲台,有人还给她发了一份传单,她随手接了,用它遮着脸,仔细观察谁是姓马的那杂种!
马晓河她不认识,只听老头子先是兴致勃勃、后是咬牙切齿说起他。不管他长得是人是鬼,她心里已有主意:那大家簇拥的人,就是攻击目标!
她身子已有点沉了,肚子的小生命似乎哀求她:妈妈,我害怕,你就别带我去了!
儿子,不要怕,有妈妈!妈妈要为你的将来拼一拼!她把肚子的孩子想象是男孩,不愿是一个像自己一样不中用的弱女子。
她曾想邀小红一起来,小红也在这里白白丢了五千元啊!可是丁大为那样子,知道她走不开,万一被公安抓进出去关个十天半月,她的餐馆更没人手了,她只能单枪匹马来“赴会”。
约莫十点左右,只听门口有人高喊“闪开闪开”,一群人匆匆从门口走进来,前面扛摄像机的人倒退着,提着照相机的跑得直趔趄,保安张开手臂拦住走动的闲人。人群散开让出一条道,两个衣着鲜光的中年人,被人们众星拱月般地迎进来,一主一仆的摸样,仆人在说,主人在听。
李佳珊早就忍不住了,一声“呀呀呀”,朝那两人冲去,双手乱抓,嘴里嘶声咧叫:“马晓河,你个天杀的!还我老头子的工程款!我要和你拼——”
马晓河见突然冒出一个来袭的女人,本能地伸张开双臂,一只挡住她,一只护着黄市长,口里大叫:“保安!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