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既然说出口,就要高调一点,马洪涛一副铁哥们口气:“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惊动不惊动,我们是难兄难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再忙,也要抽几天啊!”
吴家秀感动得拍他的肩:“真是俺大为的好兄弟!”
小红听丁大为说过他的一些底细,总觉得他的话华而不实有些表演成分。心里说:白饭吃了这么久,去磕个头也是应该的嘛!她说:
“既然是兄弟,你去了不只光磕头,还要帮几天忙,替大为料理一些事哩。”
“行行行!”马洪涛受了抬举,越发显出热心肠,自作主张道:“我把李家驹也给你邀去!”
丁大为没料到他会如此古道热肠,阻拦道:“李总就不要通知了,我真不想惊动他。”
丁大为说的是真心话,自从那天发现他和天辰公司有业务,他决定以后少来往,已经把李家驹拖进了黑名单。
马洪涛大包大揽地说:“怎么叫惊动他呢?你是他什么人?他手下的干将!”
“现在不在一起了嘛!”
“不在一起了,关系还在,还是朋友!李佳珊又和小红是姐妹,凭这点,他就要去!他面子功夫还是不错的——”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住。
李佳珊已经想到要通知哥哥,就拿不准哥哥愿不愿去,丁大为欢不欢迎,因为她已感觉到他们微妙的关系。见马洪涛说出口,就说:“我正想告诉他,你替我打电话吧。”
李家驹爽快地答应了,马洪涛感到很有面子,“我说他会去吧。他不去,不怕老子骂呀?!”
李佳珊见他邀功揽宠像个活宝,懒得和他计较,问:“他今天去吗?”
他有车,如果今天去,就可以将丁大为一家带回去。
“他今天不得空,明天我和他一起去。”
这时罗师傅把小红给他的剩饭剩菜送回去了,转来要送他们一家。
丁大为说:“罗师傅你就不要烦麻了,我们搭车是一样的。你还要跑生意!”
罗师傅真诚道 :“你们要转几道车,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家。我直接送你们,家里肯定没准备,好多事等着你们回去做;如果有需要,我这车就在那里摆几天,买东买西也方便。”
吴家秀一听有道理,就说:“那就麻烦罗师傅跑一趟!”
丁大为想不到无心交的这个朋友,竟是如此热心仗义,内心暖暖的很感动。
罗师傅的车能坐五个人,他再次打妹妹电话,丁冬梅还是说:“我今天来不了,明天赶早回来。”
马洪涛借花献佛做个顺水人情:“把你妹妹的电话给我,明天坐我们的车。”
丁大为觉得这是个办法,就把妹妹的电话给了他。
李白鹿家里,丁冬梅听说奶奶去世了,心里暗暗叫苦:奶奶,您走得真不是时候啊!
她当时头“嗡”地一声,整个人都呆了!一方面是奶奶的慈祥,让她抑制不住悲伤,一方面是自己的尴尬,让她产生联想:是不是祖宗的惩罚?!
自己还在月子里,她依稀记得老家的风俗,她这种人,是不能靠近死人、靠近棺材、靠近法事现场的。
可是,怎么和爸爸妈妈说呢?
如果不说明,那不仅是对祖宗的不敬,自己心里上,也会产生永远抹不去的阴影!
可是能明说吗?
李白鹿见她接了一个电话,在那里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烦躁,问明原由后,更替她的身体担心。手术不到七天,应该卧床静养,怎么能一路颠簸赶回去吊丧?而且要劳累熬夜,好人也受不了,将来要留后遗症的。
她虽然没生过孩子,也没怀过孕,但女人天生就对这些有感于心。
“不去行不行?”
丁冬梅摇摇头。
“有的人在很远的地方,赶不回来怎么办?”
“我不是这种情况啊!”
“我给丁大为打电话,给你请假!”李白鹿又想用她简单的办法行事。
丁冬梅忙拦住她:“千万不能打!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事,还有我们现在的关系。”
“那你真要回去啊?”
丁冬梅这时表现了她的坚强:“要回去,只能回去!”
李白鹿心疼她说:“要去今天也不能去,多休息一晚是一晚。”
丁冬梅接受了她这个好心的建议,决定第二天回去。当丁大为再次打来电话,她撒谎说今天学校有课,并且下午考试,骗过了哥哥。
后来哥哥又打来电话,说明天他的朋友会接她。
“知道了。”她无力地回答,手臂垂在床沿,头脑一片木然。
停了片刻,她给赵克勤打电话,告知明天要回去奔丧,明知打了没用,还是希望得到他的安慰。
此刻,她身心极度疲惫无助到了极点,不知向哪里去抓援手。
赵克勤只能吃惊,只能无奈,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是一个成年男人,知道亲孙女一定要出现在奶奶的丧葬现场,没有任何理由推脱。丁冬梅有理由,但是不能说。
“你去吧。”他沉默一会说:“多带点衣服,晚上不要熬夜,注意休息。”他没忘记提醒一句:“刚好,为这事你给可以学校请几天假。”
丁冬梅这才发现苦涩的泪水已经流进了嘴里。
“要不,我送你——”赵克勤想减少她的奔波颠簸。
“不要,我哥哥安排了便车。”他有这句话,已经够了。
李家驹决定早去早回。一是公司有事,二是去晚了,怕今天回不来;吊丧一般要熬更守夜,他身体受不了。再说,人到人情到,守夜——凭丁大为的分量,他认为不值得。
他通知马洪涛,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原以为要到武陵大学去接丁冬梅,马洪涛回话说,上午八点,洞庭广场见。
李家驹七点半接了马洪涛,七点五十来到洞庭广场,在约定的地方停下车。
丁大为的妹妹他们都不认识,马洪涛告诉了她车牌号码和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