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赵局长?事先不汇报,事后不解释,你们干什么?!”黄市长严厉责问。
刘局长一时愣住了,他不明白,黄市长为什么时隔好久,追查起这件事来了。
“这、这、这——”
“这件事要追查责任!”
“那预售许可证收不收回?”刘局长问。
“你看呢?”
黄市长把球踢给他。
“既然追查责任,就要收回许可证!”
这时马晓河推门进来,黄市长说:“分两步处理,先问责,后面怎么处理,市里再拿意见!就这样吧。”
马晓河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的无扶手高靠背椅上,他要在赵克勤面前显示,他和黄市长是怎样的铁哥儿们;赵克勤按官场的套路,向黄市长诚惶诚恐地点点头,只在对面沙发上坐半个屁股,自我介绍说:“黄市长,我是赵克勤。”
黄起衰省了客套直接问:“到底怎么回事?”
赵克勤把掌握的情况,详细向黄市长作了汇报。
“消息来源可靠吗?你从哪里得到这些的?”
赵克勤一时语塞,不敢直说消息来源,站起来保证说:“绝对可靠!”
黄起衰这才正眼打量赵克勤:就是这个家伙给马晓河违规发放的预售许可证,一定得了不少好处。即便他这次提供的情况是真实的,也不能将功补过,要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他向赵克勤冷淡地挥挥手:“好吧,你可以走了。”
见面不到十分钟,就这样被黄市长打发走?赵克勤还有好多制止闹事的想法要贡献给领导呢。他张口结舌地想要表达,不巧手机响了,一看是局长打来的,只好起身点头向黄市长道别,出去接电话。
局长要他赶快回去。
“什么紧急事?”他隐隐然有些不满。
“你不要有怨气,我明确告诉你,银座的预售许可证,黄市长刚才来电话,要追责!”
“刚才?”他想说我刚才正和黄市长在一起呢,怎么没听他说?回想黄市长的表情,官场的莫测高深使他心头一阵阵发紧。赵克勤想回头黄市长解释申辩,可是门已关死,他又没有撞开的勇气,愣了一会,只好护着墙壁,踏着自己的影子,神情落寞地走下寂静的市长楼。
里面,马晓河问黄起衰:“老哥,你怎么处理这件事?”
黄起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征询地望着马晓河,看他是什么想法。“你看呢?”
“我认为这是好事,他们终于出来了!”马晓河就怕别人暗地里捣鬼,不怕人家和他公开叫板,因为洞庭广场是重点工程,各地对重点工程都出台有专门的保护政策,政府要给他撑腰的。
“好事?”
马晓河自鸣得意地说:“他不出头我不好抓他,他公开闹,就是破坏稳定!维稳现在是头等大事,随便安个什么罪名,就可以把他抓起来,人家也不好说什么!”
这话出自马晓河之口,黄起衰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味,因为他也把官场那几招悟透了:现在的商人怎么都变成政客了?政客的手腕他们学起来真快啊,运用时也像魔术师耍飞刀,灵活自如得心应手!怪不得时下说当官最容易!
“你说的那是过去的一套,现在要和谐。”他淡淡地说。
马晓河对黄起衰很失望,因为他原来不是这样子,“你在天阳那么有魄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怎么婆婆妈妈了?
黄起衰不同他啰嗦,而是一招手:“你过来,过来看看!”
马晓河起身绕到电脑前,黄市长手握鼠标,先点文字,再点图片,完了问:“你在这里还有工程吗?”
“没有。”
“你我都是幸运儿!天阳这次有大一批人,脱不了干系。”
马晓河似乎受了震动,但没有黄市长那么严重。
“为官为囚,就是一墙之隔!”黄起衰竭力渲染:“你呢,为商为囚,也是一墙之隔!不是吓唬你,这不是儿戏!”
“这么说,你还是要我加固大楼?费用怎么办?你的。。。。。。真的放弃?”
“我早就表态了,只想为家乡人民作贡献,谋福利!”黄起衰大声说,好像不是说给马晓河听,而是说给全武陵城听,他知道隔墙有耳。
马晓河不再固执己见,他不敢忽视安全,也不敢失去黄市长,口气勉强道:“那,我可以考虑。。。”
黄起衰见马晓河终于松口,也放缓语气,“招你来,就是要商量一个解决办法。我不是要全面加固,在安全的前提下,能不能重点加固某些要害部位?你和监理公司,对大楼检测一下。然后写个报告,我提到市政府会议上讨论,该核减或追加的费用,政府自然会有个说法。你不干事,我怎么好提费用?”
马晓河心领神会,绷紧的脸渐渐舒缓下来,身子也踏实地坐在椅子上了,口里还是怨气冲天:“你真是栽了我,接这么个烂摊子!”
“整治烂尾楼,就是擦屁股。你说,又是谁栽的我?我向谁发火?不要赚钱时是朋友,亏了本就是敌人!外国很多企业家,将赚的钱裸捐出去,你又怎么说?”
“那是外国啊,我们有没有裸捐的?”马晓河还喋喋不休,但口气明显软下来。
终于降服了这匹野马,黄起衰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啜一口,暗暗松口气。“对洞庭广场,我还有个全盘意见!”
“什么意见?”这时候马晓河就怕黄市长的“意见”。
“这是我亲自抓的项目,这个项目要没有任何后遗症。因此,我建议你把高明松的钱,全部支付给人家!什么安个罪名,把人家抓起来,那些手段不可取;现在创和谐社会,政府讲究亲民,不做那些事了,那些手法也落伍了。”
马晓河脸涨得通红。这不是钱的问题,这分明是要他公开承认,他以不光彩的手段,剥夺了人家的权利。虽然在黄市长面前,他抵赖不了,在别人面前,他一直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