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白若叶立于学堂前方,细心倾听着学生们温习背诵昨日刚教过的课程。
片刻后朗读声毕,他满意的点点头道:“嗯不错,看来大家回去都有好好温习,那么今日我将教大家新的卷文”说着转身在他自制的“黑板” 上用白灰石写下今天将要学习的新文章。
写好最后一笔,白若叶眉转眼一脸温和的看向座位上的学生们道:“今日我们将学习《道德经》第八卷 上善若水。那么接下来如常随老师同念。”
言罢转身拿起放在一边的粗简教鞭,白若叶轻点板上的白字,轻启红唇吟诵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 居,善地。心,善渊。”
“ 居,善地。心,善渊。”
“与,善仁。言,善信。”
“与,善仁。言,善信。”
“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夫唯不争,故无尤。”
“夫唯不争,故无尤。”
朗读完最后一句白若叶将教鞭轻轻立于黑板旁,转身看着学生们道:“卷中之意为:最善之人好像水一样。水善于滋润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停留于众人都不喜欢的地方,故,最接近于“道”。最善之人,居处最善于选择地方,心胸善于保持沉静而深不可测,待人善于真诚、友爱和无私,说话善于恪守信用,为政善于精简处理,能把国家治理好,处事能够善于发挥所长,行动善于把握时机。最善的人所作所为正因为有不争的美德,所以没有过失,也就没有怨咎。”言至此白若叶停顿了下又道:“记得我们上一卷所学是以天地之道推及人道之后,而今日这一章又以自然界的水来喻人、教人。文著之人老子,首先用水性来比喻有高尚品德者的人格,认为他们的品格像水那样,一是柔,二是停留在卑下的地方,三是滋润万物而不与争。……”
学堂内白若叶那犹如清泉般干净的声音袅袅缭绕飘向四周。而此时,立于私塾外与白若叶只一墙之隔的司空焰正透过窗子,眸光炯炯的紧盯着室内那一抹白色身影。
白凤,这立于学堂之上侃侃而谈的男子当真是自己十二年前相识的你么?
司空焰不得不承认再次相遇,这人给予自己内心的惊讶与震动。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这等撼动人心的说词竟是出自于你之口!白凤,这可是你深藏于内的深知?而这等渊博学识本就是不该流于他国之物,你却因何于我月寮帝国这等小小村落傅于他人?我已有些看不懂你。……自冥想中回神司空焰再次将目光固于那道清瘦淡雅的白色身影之上……
“……故此,我们所学要到的最终之意便是:为人处世的要旨即为“不争”。也就是说,宁处别人之所恶亦不去与人争利,所以别人亦是没有什么怨尤。”言罢,白若叶扫视面前的所有学生。眼中忽然生出些许悲伤来……
……这是自己……最后一堂教课了吧……
今天……他便会到这了吧!……
待再次相见之后,自己便要离开这里了。……
以后……能够与这些孩子们一起惬意而又逍遥的生活便就此结束了……
想至此白若叶不禁握紧双拳。
……不甘心……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就这样再次失去……两世轮回,最终仍是逃不过要被那人束缚住的命运……
“老师?……老师?怎么了?……老师?……”老师他怎么了?为何要露出那样奇怪到令人难受的表情?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听到学生的呼唤,白若叶瞬间自悲伤中回过神来,看向正一脸担忧的盯着自己的学生们,白若叶露出了几许歉意,随即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以后就不能再和大家见面,有些难过而已!”
学生甲:“诶???……为何啊,老师!”
学生乙:“是呀,老师!发生什么事了么?”
学生丙:“因何以后不能再与我们见面了?老师?果然是有事情发生什了么?”
“不……没什么!”温和的笑着,白若叶说道:“只是……只是前些日子朝庭来人要为师去京都教书,大概今日圣旨便会传到吧!因此……”
学生一“什么?为何会这样,老师!……老师您……真的要去京都了?……”
学生二“为什么啊?老师?我们不乖么?不要抛下我们啊!”
学生三“是呀老师!请不要抛下我们?没有老师的话……没有老师的话……”
“……老师……不要离开我们啊……呜……”
若大的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其中还参杂着哽咽……
舍不得这里,舍不得这些孩子。看着他们脸上的泪花,白若叶此刻也是心绪杂乱如麻。但如何呢?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最基本的反抗也……一切都由不得他做主啊!……前世如此,今世……仍是如此……
轻轻叹了口气,白若叶看着哭泣不止的学生们,心中尽是悲伤与无奈:“大家,请听我说……”顿了下,白若叶亦是难掩哽咽道:“我手里这几本手抄,是我这段日子整里出来的教学文本,日后我若不在,你们便循照这上面的文卷来学习吧。注解和评语我都标注在上面了,你们会很容易便读得懂。”
强忍下欲冲出眼眶的泪水,白若叶免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以后……大家……一定要好好读书,修身养性,将来……若成为国之栋梁……也好替为师脸上多增些光彩……切莫……要为师失望……今日课程到此……大家回去……莫要忘记复习……下课……”
“老师!……”
不去理会学生们的声声呼唤,白若叶放下手里那几本他用了十几天日夜不眠的时间默抄下来的本子,然后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课堂,纵有万般不舍他也只能狠下心不去看不去听身后那群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两三年的孩子们……
“老师……” “老师!……”
别听,别回头,就这样白若叶;一直到离开都不要再见这些孩子们……这里的一切……就当作是浮华一梦吧……
想至此,白若叶毅然跨步迈出课堂回廊的门,站在门外片刻,深吸口气,转身正欲离开……却在下一刻手臂猛然间被一只力道颇大的大手紧紧攥住。
白若叶扭过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只这一眼便令他双目圆瞪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好啊!多日不见,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啊!凤—殿—下……”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若叶避之若浼的烁焰王爷——司空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