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仇石把烟蒂重新包好,放进口袋里,然后弯腰继续搜寻起来。这时候手机响了,赶忙按了接听键,是马仲汉的声音:“头,我要话要对你说。”
“说吧。”
“电话里说不清,你还是赶紧把我接出去吧,继续呆在这儿就憋死了。”马仲汉嚷嚷着。
“好吧,你等着。”冯仇石扣了电话,对王小莉说:“你从左边走,抓紧回宾馆,我从右边出去。”
王小莉问:“你去哪儿呢?”
“医院,高腿驴呆不住了,我去看看。”
“我也去!”
“不行,你现在只能呆在宾馆。”
“呆在这儿干啥呢?”
“你不是一直在干着吗?并且表现不错,到时候我给你领功请赏。但你务必给我记住了,头脑要活泛,注意身边人和事,重要的是要确保自身的安全。哦,还有李俊才,他也留在宾馆,有事电话联系,就这样。”说完转身离去。
到了医院,冯仇石跟医生打过招呼,把剩下的事情全都扔给了马仲汉的妻子,带上马仲汉就出了医院大门。
七拐八拐,车子驶出了市区,直奔西玉山而去。
西玉山不高,海拔不足二百米,在双鹤市正西十二公里处,据说因山体内储白晶石而得名。西玉山是座穷山,无花无草,光秃秃碎石满山,人称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偏偏在这样一座山上,就有座关帝庙,据传始建于清朝嘉庆年间,是一个落魄宦官主持筹建的。由于年久失修,现已是颓败萧条,平日里香火暗淡,只有到了初一十五,才有稀稀拉拉的善男信女前来许愿祈福。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也不见道义修行等身,极少有人搭理他。
冯仇石倒是经常光顾此山,他不是来烧香磕头的,而是沉寂心灵,图一份清静。工作生活中压力大,或者遇到什么难解之惑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悄然而至,呆在庙宇的院落里,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吸着,让思绪随青烟袅袅飘拂。幽静的环境,清新的空气,啁啾悦耳的天籁之音,无不荡涤着灵魂,会让人在不知不觉胸际间尘埃落尽,豁然开朗。当然,每次来都不忘去观瞻一回关公圣帝的塑像。
车停在了山下,两个人步行上山,进得庙来,院落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人,连老和尚也不见了踪影。马仲汉随冯仇石走进庙宇,里面逼仄暗淡,陈朽气息扑鼻。两人仰视着关帝圣像,塑像虽已斑驳腐朽,但圣者的一片忠义之辉依然,特别是那双嫉恶如仇的凝目,足以震撼邪恶之魂。
出得庙宇,两个人来到了西侧的一棵古柏树下,面对面坐在石凳上。马仲汉先开了口,满脸愧色,说:“冯队,我这次罪过大了,把那个小册子搞丢了。”
冯仇石刚要启唇说话,突然听到墙外噗噗蹋蹋的声响,不多会儿果然见一个人影走进了院子里,是老和尚。只见他衣衫褴褛,步履蹒跚,手里还提着个酒瓶子。进了院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兀自僵硬着舌头吟唱道:
山是山,坎是坎
坎上狗尾赛牡丹
风在西,雨在东
雨中不闻惊雷声
日刺眼,月无光
月亮衔在狗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