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踏雪寻梅,我有诗意的心情,刚好是周末,菁菁说她家梅花映雪。我跟老大说我去大闸家人面梅花相映红去。老大回说:他中午去探梅逐香。
走了一路我的额头有点冒汗,菁菁在路口喊我,小姑娘的笑容绽放地就像一枚桃花,发上点缀些飘雪。我问她有什么大喜事,她说想吃糖了,都怪我和老大让她等得太辛苦。我轻点她鼻子逗,心里蜜都装满了还贪。她脸一红狡辩,哪有?我说,那我就告诉余继晓以后不用来了。她轻轻推我一把,我开始大笑,还不承认,余继晓是我什么?闺蜜!把姐姐讨高兴了,就指给你。
一路闹着到了门口,满院的香气扑鼻,沁人心脾。除了两条小径,其他地方依旧厚厚盖着轻薄的雪,菁菁说大闸早上到店里去了,然后问我杨娇怎么不来。这样的清晨,杨娇是长睡不起的,她不能耽搁清梦,传说在雨雪纷纷的夜里长眠益智长寿。又是怪诞理论!
院里两株遒劲的梅树,点点紫梅,飘着淡香,片片绿萼,云蒸霞蔚。我对菁菁说,你爸文艺中青年吧,家里玉树琼枝,攀藤绕架的。她颇有同感地点头,带我到大闸书房,桌上放着几幅字散着。
前两幅分别是“朔风飘夜香,繁霜滋晓白。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不受尘埃半点浸,竹林茅舍自甘心”,苍劲有力。
我惊叹:“字儿不错,‘龙跳天门,虎卧凰阁’应该配得起吧!”
她笑答:“我爸是诗人心,侠士骨。就是长了一副贪官相,为这他还自嘲是天妒英才呢。”
我走到窗边,还有一幅明显是不同字迹,行云流水,写着“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我问:“你的?”
她点点头,“我爸从小让我练,就是我不争气,写地有点绵软无力。”
我叹了口气:“我是不懂书法,不过看着挺有美感。你赠我一幅吧,就当附庸风雅了。”
她摇摇头,我露出疑惑的表情,她说:“太露拙了,杨娇不得笑话我。”
我恍悟:“她毛笔不会拿,诗词不会背,怎么敢?况且送东西最重情义,我收藏好,等余继晓来了再拿出来表功。杨娇不会发觉的。”
她瞪我:“姐,你们合伙欺负我,真是后悔跟杨娇说的话了。”
我用凉手摸摸她的脸颊说:“好孩子,写好了姐姐买糖吃。”
她乖巧地地取出笔墨纸砚,耗了好长时间,写了两幅,一副是李商隐的《一剪梅》:
山隐竹庐天地中。朝看春花,暮看东松。梅篱回雪乘东风,毁也从容誉也从容。
一马当先势自雄,听得刀声,听得书声。千秋人世两明灯:骨气如山,正气如虹。
另一幅是王冕的《白梅》: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两幅字自有一股优雅柔媚的风姿,字如其人,用在这父女身上还是有点太内秀了。她写字时我就在旁边的书架边逡巡,发现大闸真的是广泛涉猎,厨艺,书法,诗词,史学,易经,兵法…我不禁对大闸有重新认识,粗犷外表下细腻优质的心思藏得太深,大智若愚不过如此吧?
联想到老鬼随意画的素描,我在猜测老大的“独门绝技”在哪?光哥和油壶呢?这样的五个人太令我有求知欲了,还有于想,光哥的姐姐,菁菁妈,也许一开始我兜兜转转就是留恋老大身上神秘的气息,是的,他的过去对我还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