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我便作你一堵心墙,你强求不得阳光,除非夷我为平地;若有来生,我便作你一面顶蓬,你强求不得雨露,除非我愿予恩泽。
我不是你生死如故的爱人,我只是恨嫁,却嫁与了别人。
我只好自欺欺人看不到,和她在街角拥抱,真的不是你。
2008年7月份的最后一天,北京重案三组南通支援队回京。
郭局长站在机场的候机厅一脸肃穆,身后随行的警察胸前也全部配带了白花。陈砚抱着一个黑色的木匣走在最前面,原本五十名刑警的队伍里单单少了那个英姿飒爽的女警花。
任熙哭着跑过去伏在陈砚的肩膀,她看了一眼木盒上贴着的相片,夏洁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干净。
郭局长步伐沉重的走上去,轻轻拍了拍陈砚的胳膊,“陈记者,你和小洁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我索性把你当作她的家属吧,小洁牺牲的消息已经上报给市公安厅了,由于她英勇的表现彰显了中国人民警察的崇高品质,上级特批追认她为烈士,我想如果小洁有知也会瞑目了。”
陈砚红着眼圈点点头,把夏洁的骨灰匣递到郭局手里,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藏青色的璞玉,印着镂空的佛,搁在木匣的最上面,他无限眷恋的凝视着夏洁的照片,然后脑海里不停回放着她牺牲前的最后几分钟。
夏洁是死在陈砚怀里的,她连续两天三夜不吃不喝与老疤对峙在盐城的李村后山树林里,最后老疤绝地反击打出了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而当古冬译带人冲进树林擒住老疤的时候,夏洁已经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了。陈砚不记得自己如何飞奔到她身边,他只知道夏洁尚有余温的身体紧紧靠在他怀里,对生命的留恋让她不甘的颤抖着,可是所有的人都无能为力,他们挽救不了她年轻的生命,他们只能留给夏洁一片冲天的火影,焚尽她沾满鲜血的身躯。
陈砚闭上双眼,他似乎看见了夏洁被血浸染的警服以及那张惨白的、毫无生气的脸庞像一把尖刀刺进了他的心窝,而那把刀似乎不肯罢休,还在他身体里拼命的搅,搅得他全身惊悚起来,很想不顾一切的蜷缩在墙角。
陈砚看着浩荡的刑警队伍告别了机场,也带走了夏洁的一抹骨灰。
他突然记起来自己曾经抱头痛哭了很久,那很久的时间让他把身体残余的最后一丝力气彻底消耗殆尽,随即身子不听使唤的往下速沉,在周围眼疾手快的陌生警察伸来的臂膀上,他的知觉便飘飘然的沦陷了。
他昏迷的一天一夜里,夏洁的尸体就运回了南通焚尸间,甚至连一个葬礼也没有。
陈砚知道刑警牺牲是屡见不鲜的,那再平常不过了,可他没想到活着的人这样冷漠。南通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它的和平是以一个年华灿烂的女孩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它不是朴实无华的,而是血迹斑斑的,却没人再提起,冷酷的社会现实将陈砚打入了无间地狱,他彻底崩溃了。
陈砚一直站在机场感受着周围正在悲欢离合的人们沉默的呼吸,像是北京城结束了一个微凉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