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田桂花今天下班出来得最迟，下班的铃声她没听见，因为她伏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睡得很香。

    这段时间她一直精神不振，以至于上班时间总是睡觉。也难怪，再绝情的游子也有思乡的时候，这几天她脑子里总是浮想联翩，她想起了她爹的外场劳顿，想起了她娘的内务辛酸，自己作为父母的血肉，一气出走竞如石沉深塘，爹娘会是怎样一种悲情呢？人世间有狠心的儿女，但没有狠心的爹娘。现在自己的卡上已余了三万多块钱工资，是否应当寄回去呢？家里虽然眼下不缺钱，可做儿女的也应该有自己的一份心意啊！十多年的育鞠让爹娘竭精虑神不说，光是那十多年的求学之路也让爹娘费尽了心血！桂花现在渐渐意识到自己的负气实在有些愧对爹娘，愧对自己这一肚子学问。

    田桂花思念爹娘，自然也会想起龚耕，尽管她与龚耕有积怨，但要她把对龚耕的思念斩草除根她还是办不到，毕竞龚耕身上有许多别人所不及的东西，他固执却不失风度，他刚毅却不失柔顺，只是他的城府让人有点害怕。“唉！该死的穷棒子，你为什么要伤我的心呢？若论你对我的辜负，你真该死一百次。”

    田桂花伏在办公桌上带着思念而入梦，醒来时已经快六点了，超过下班时间已经快一个小时。当她匆匆来到楼梯口时，有一个人毕恭毕敬地站在楼梯口等她：“桂花！”那人轻声呼唤，声音既惊喜又温柔。

    这声音有些遥远，但也有些似曾相识，田桂花吓了一跳：“哟！秋经理，你怎么在咯里？”桂花顿住了足。

    “等你呀！等了快一小时了，怎么才下来？”秋叶那张企盼已久的脸迷人极了。

    田桂花心里很甜：“等我？”她双眼盯着秋经理的脸，直盯得秋经理再不敢正视她，终于把视线移向了别处：“等我做甚？”桂花的声音娇滴滴，似乎生怕惊扰了对方。

    “有空吗？约你吃晩歺。”秋叶终于又把视线移了回来，他在怯怯地等待桂花的回答，似乎生怕遭到拒绝。

    田桂花怎么会拒绝吃饭的邀约呢？除非她是个死脑筋，况且与这小子一起吃饭，他那可歺的秀色便是一种享受，因为他的那张脸长得象个姑娘，秀气极了，面上总是带着微笑。现在田桂花又正要去吃晚歺，食堂里也许已经沒有了，正好要找人买单：“可以呀！只是要归我点菜。”田桂花真是娇得可以，好象她能答应去消耗别人的钱便是对别人的一种恩赐。

    秋叶那微笑的脸上更绽开了一朵花，他开心地打了个响指：“一言为定，走。”

    这是一家酒楼的包间，包间内柔和的灯光反射出一种祥和的气氛，当秋叶领着田桂花走进这个包间时，早有一束玫瑰花摆在桌子的正中间，秋叶一进包间便拿起了桌上的那束鮮花，随后双手郑重地递向田桂花：“桂花！”秋叶一下子面色绯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有一个秘密藏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这个秘密再不揭晓，我也许就会被憋死，”秋叶因激动而暂停：“桂花，从你踏进这个公司大门的第一天开始，我凭着自己的眼缘就已经彻底爱上了你，我晓得自己配不上你，因为你是堂堂的大学生，而我沒有上过大学。可“爱”这个东西就是这般神奇，它可以激励麻雀去与大雁比翼，它可以鼓动癞蛤蟆跳着去贪吃天鹅肉。毎当我看到林儒来邀约你时，我的心就象刀割般刺痛。刺痛过后我常常问自己，万一你是个脱离了俗世偏见的超人呢？万一你是个不苛求门户之见的圣女呢？那样我岂不成了个梁山伯第二，因迟到三天便铸成千古遗恨，措过了与祝九妹那一装盖世姻缘？结果只能在另一个世界变成一对蝴蝶翩翩起舞于花间。措过了时间还有明天，措过了生意还有下次，可“爱”这个东西一旦措过，那就只有后悔一辈子。为了自己心中的最爱，难道还舍不得自己的几分薄面吗？因此今天晚上我冒眛约你出来，为的就是向你公开我的秘密。我不知你与林儒现在发展得怎样？总之我心中的这份爱我永远都不会放弃。桂花！君若有情怜我心，请接受我这九十九朵玫瑰吧！”秋叶这番话显然有腹稿，因为他一气说来象学生背书，他说完后便单膝跪在了田桂花跟前。

    田桂花热血在奔涌，她感动，她高兴，但同时她也惋惜！她的思维在飞快地旋转，她想起了林儒，也想起了龚耕，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表决就彻底斩断了自己对两个人的藕断丝连，也决定了此生与这两个人相依相离的命运。龚耕啊！我本不希罕高飞的鸿雁，也不羡慕凤求凰的故事，只想与你私守田圆作一对鹥鹭，凭我的学问辅助你做一个田状元应该不会太难，可你为什么要惊破我的小梦呢？你本应该为拥有我而骄傲，可你却偏偏不懂得珍惜，不懂得把握，甚至还伤了我的心。林儒啊！我与你是同学，我也晓得你爱我，可你为什么总不向我表白呢？难道你一个大学生竞会为因为偭倎而放弃自己的爱？如今有人先声夺人，要在你身边把我抢走，你让我如何诀择呢？也许你心里的爱本来就另有所寄，也许你那样对我纯粹只是为了逢场作戏，那就怪不得了，因为你与秋叶本身就让我难以取舍，现在秋叶就跪在我眼前，这份感情我难道不应该珍惜吗？

    田桂花正待要上前遂了秋叶的心愿，同时也结束自己情感的漂零时，一丝严谨旋即涌进了她的脑海，秋叶，何许人也？我知他多少？我爱他什么？唉！！田桂花呀田桂花，你也是个读过不少书的人，怎么在个人感情上竞是如此草率，没有丝毫严谨的态度呢？“爱”有它的神圣，谁轻慢了它谁就得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田桂花赶忙双手将秋叶扯起，啼笑皆非地对秋叶说：“秋叶，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厚爱，可是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请原谅我一下子还接受不了，因为至少我对你还没有一丝毫的了解，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便是正式的朋友了，这束代表爱情的鲜花你先惠存吧！我走了，拜拜！”田桂花也顾不上吃饭，说完便往外走。

    秋叶一时不知如何应付，他现在的心里虽然很失落，却也很兴奋。毕竞他喧泄了憋在心里已经很久的秘密，他感觉到了无限轻松。毕竞田桂花没有直接拒绝他的请求，让他心里惠存了真正的希望。有了这两点，已经让他感到十分满足了。也正是因为这两点，让秋叶释放了恐惧而增加了自信，所以当田桂花要往外走时，秋叶竞敢公然张开双臂作路障地拦住她：“能与你作朋友也足以让我三生有幸了，那么今晚就让我们聚朋友歺吧！服务员，拿菜谱来，先来一瓶红酒。”秋叶忘乎所以得象只快乐的公鸡。

    现在菜在桌酒在樽，两只二两容积的高脚杯红了三分之二：“既然是朋友了，就让我叫你桂花吧！来，桂花，为了我们的相识，也为了我们作朋友了，干了这杯吧！”

    桂花不惧这杯酒，因为她心里也很高兴，认识了秋叶，她心里又增添了一道亮丽的光，作朋友，他是一个可以深交的知己，谈恋情，他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斩新的空间。兴致让田桂花将那杯酒鲸吞了。放下酒杯，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

    “秋叶，你说从我踏进这个公司的大门开始你便爱上了我？”田桂花手里的高脚杯还在她手里，她举着空杯偏着头，问话的形态醉死人了。

    “你不准？不准我也爱上了你，此爱终生不谕。”秋叶手里的杯子也沒有放，他现在也彻底放松了，所以他也在学着田桂花的样子。

    “那么你是一见钟情了？”田桂花动作没变，只是头偏倒了左边。

    “我相信眼缘，我的第六感官往往都很准确。”秋叶放下了酒杯，又举起了酒瓶。

    “托词，‘眼缘’这个词太浅薄，它的歇后语是‘贪色’。” 田桂花的语言很刻薄，但她的音色很娇柔，任何男人都只有受用，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