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健叫上文华、文武、大姐夫去大堤上吸烟说话，附带着散散酒气。文武不吸烟，站在上风口里听他们闲聊。他们也叫了文杰，但他借口喝多了，说头晕腿软走不成道，没有去，却粘着我，一个劲的问我啥时候回省城，目光始终停留在欧阳惠萍身上。二姐见了他这副馋猫样，打趣道：“文杰啊，你别光知道盯着看呀，还得用嘴巴说，把她说高兴了，他就跟你走了。”文杰说：“我不敢，怕她不理我，那多没面子啊。”二姐说：“你还想要美女，还想要面子，那哪儿成啊，你没听人家说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要想叫美女喜欢上你，就得厚脸皮。其实吧，她也可想跟你说话，刚才还问我你叫啥，夸你一表人才哩，只是女孩子不都脸皮薄吗，这么多人，她不好意思跟你说话，你要是再不主动，可真要错过这个好机会了。”文杰说：“真的啊？”二姐说：“我干嘛骗你呀，咱俩啥关系啊，咱俩是亲老表，我不向着你还向着她不成，快去吧，她等着你哩，怕都等得不耐烦了。”文杰便屁颠屁颠的去跟欧阳惠萍攀谈。欧阳惠萍碍于面子，跟他说了两句话，掉头走了。

    欧阳惠萍来到大堤上，又不想跟宋健他们多说话，便绕过他们往西走，看见巧儿跟着她娘也上了大堤，就喊住巧儿，跟她交谈起来。巧儿娘恼恨欧阳惠萍说瞎话欺骗了她，不愿女儿跟她呆在一起，催了几次女儿赶紧下地去，见她只是不听，又不便生拉硬拽，搁心里埋怨女儿不争气，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宋健见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便提高了声音，以便巧儿能够听得到，讲起二姐因为一瓶子香水哭鼻子抹眼泪大闹了一场的事情。文杰因自讨了个没趣，心中抑郁，也来到了大堤上，听宋健讲说香水，插话道：“当时我就劝治国多买几瓶子，一瓶子送给二姐，一瓶子送给郑淑华，一瓶子送给关菲菲，一瓶子送给小芳，一瓶子送给许晓，他不听，说挺贵的，就送给二姐一瓶子算了。”文华说：“你等会儿，郑淑华我听说过，关菲菲和小芳和许晓又是谁呀？”

    文杰说：“关菲菲是小芳的朋友，小芳是治国的邻居，上下楼住着，经常在一起玩。许晓跟治国一个单位上班，对治国可好了，连田力都看出来她对治国有意思，可治国一见到关菲菲，把谁都给忘了。”宋健说：“我也听说这事儿了，郑淑华都怀孕了，治国还狠着心不要她了，不要她还说得过去，不爱了嘛，在一起也没啥意思了，还是分开的好，可他竟然连孩子都不要了，这就太过分了，大爷大娘还等着抱孙子哩。”大姐夫说：“你们净搁着造治国的赖言，他一心只想跟巧儿好，谁不知道啊。再说了，巧儿还在那边站着哩，这些话要是叫她听见了，跟治国闹起来，你们一个个的吃不了请兜着走了。”文杰说：“我说的全是实话，也不怕谁听见了，不信你可以去问田力。你就不知道那个关菲菲有多漂亮，我的天啊，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哩，比画上的仙女都漂亮十分，连田力见了都忍不住的在她身上大把大把的花钱，可她谁都看不上，偏偏就看上治国了。”

    欧阳惠萍或许听不下去了，冲这边喊道：“你们几个搁那儿说够了没有！”她一听到宋健说起香水，就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宋健了，让巧儿跟着她娘快点去下地。巧儿很想知道我当着她的面不能说出口的事儿，不听欧阳惠萍的话。巧儿娘也想听听我背着巧儿都干了啥，不再催促巧儿，站在那儿竖着耳朵听宋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说我的事儿。又联想起我只给小弟买了玩具车，也不见有人受到我爹娘的委托去她家里提亲，一时间伤心不已，对巧儿说：“我的傻闺女啊，这回你可该清醒了吧，表面上看他对你很好，可实际上他心里根本没有你，其他的咱先不说，叫他赶紧找人来提亲，这都过去几天了，你见有人来咱家里没。”巧儿说：“娘，您就别说了。”欧阳惠萍说：“他们都喝醉了，醉话是不能当真的，治国对你的心是啥样的，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了。”巧儿说：“惠萍姐你也别说了，治国对我的心我是清楚，可他不该说谎话骗我，那瓶子香水，我叫他拿回去给二姐，他说给二姐的有，我问他病好些了没，他说没有，可郑淑华却说他的病好了，她还怀了孕，开始我不信，也没说破，今儿个宋健又这么说，可见是真的了，我想我和他是该了结了。”

    欧阳惠萍说：“常言道，听人家的话，坏自家的事儿，凡事你自个心里得有个主见，有根称，仔细掂量掂量，看哪儿轻哪儿重，你要是因为一两句废话就跟治国断了，一方面显得你处事太草率了，另一方面对治国也不公平，你好歹听了他的解释再做决定也不迟。再说了，这件事关乎到你一辈子的幸福，岂能是儿戏，就这么轻率的放弃了，我都替你感觉到惋惜，还是再想想吧，抽时间跟他心平气和的谈一次。”巧儿说：“我之所以又跟他和好了，主要是听了你的话，想帮助他治好病，现在他大病既然好了，自然就不需要我了，我也不愿耽误他的前程和幸福。”巧儿娘说：“他有啥病啊，我咋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巧儿说：“您就别问了，咱们走吧。”巧儿娘说：“好。”又对欧阳惠萍说：“以后别再冒充巧儿的朋友来俺家打搅巧儿了。”欧阳惠萍还想再劝劝巧儿，见她挽着她娘的胳膊走了，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往回走。宋健见目的已经达到，早随同大姐夫他们回来了。我注意到欧阳惠萍的面色不对，忙问她咋啦。欧阳惠萍苦笑了一下，没言语。

    巧儿挽着娘的胳膊，没走多远就支撑不住了，蹲在大堤上，将脸埋在胳膊里，哭了一个昏天黑地。她娘陪着掉眼泪，见有人走过来了，只觉颜面无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勉强将巧儿拉起来。那人以为巧儿肚子疼的厉害，一边急忙赶过来一边说：“是不是肚子疼啊，要不要紧？”巧儿抹掉脸上的泪水说：“没事儿了叔，您下地呀。”那人说：“到地里瞧瞧。还说没事儿，疼得不很会哭成这个样子啊。要我说，不如到医院里检查检查，没病更好，有病早治。”巧儿娘就坡下驴说：“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正走着好好的哩，说疼就疼开了，站都站不住。”又说：“巧儿啊，咱回家吧。”那人说：“不然咋叫她到医院里看看哩，肚里面的东西咱也看不见。不说了，赶紧回去吧。今年的天，棒子到现在还不管掰。”说完，继续往西走。巧儿娘握着巧儿的手，一路无语的回到家里。

    这个中秋佳节，东方进一家人过得很糟心。东方炎又运了一船石子回来，打算再收一船棒子运到江南，却因今年不同于往年，棒子到现在还没有掰下来，只得将原先的计划打乱了。又因无事可做，陪着东方进下象棋，聊以打发时间。叔侄俩一边漫不经心的下棋，一边闲聊。因说到江南的风景如画，东方进随口说：“你过年能不回来。”东方炎说：“不回来过年还不找着挨骂呀，俺爹和俺娘不骂我，您也轻饶不了我。”东方进说：“那让巧儿跟你到江南转一圈吧，长这么大了还没去过江南哩。”东方炎说：“那咋不中啊。我早就想说这句话，看着巧儿在家里憋屈，我心里也难受，又怕您和婶子舍不得，一直不敢说。”东方进说：“我和你婶子还真是舍不得，可是实在没有办法，你看她现在那个样子，我看了揪心啊，兴许转一圈回来就好了。”东方炎说：“治国那家伙真不是个玩意儿，猫脸狗屁股的，一会好了，一会儿又不好了，这不是活折磨人嘛，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拉到，也痛快点儿，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男人。”东方进说：“反正我是下了决心了，再咋说也不愿意了。”

    东方炎说：“你得跟婶子商量商量。”东方进说：“你回去也跟你媳妇说一声。”东方燕说：“跟她说啥呀，我说咋着就咋着，她敢说个不字。”东方进说：“还是说一声的好，她要是不乐意，我也不放心不是。”东方燕说：“那好吧。”到了晚上，跟胖妮儿说了东方进的意思。胖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