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绝尘

    那年那月……垂柳紫陌……

    长长的山道似一条长龙环绕在青山上，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默默地伫立着，仿佛在注视着那几道凄凉的身影。

    在前的是一略胖的灰衣老者，面容憔悴，蹒跚的走着山路，背上背着一把古朴的七星宝剑。怀中还抱着一个不相称的高大男子，苍老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一开始就没有分开过。

    灰衣怀中的男子一身白衣，面上毫无表情，脸上是极惨淡的面色，紧紧咬着下唇。若是说这是个死人，恐怕也有几人相信罢。

    矮胖的灰衣一瘸一拐的缓缓走着，看起来竟是颇为搞笑。

    正是孤云子。

    孤云子忽的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了半晌，又向身后四人中的青林俊看去。

    青林俊被看得打了一个冷战，为难道：“师兄，您看我一百遍也没有用的……”

    青林俊清了清喉咙，又道：“老七…哦、不，白锁灵他……”

    “叫他老七！”孤云子突然吼道。

    青林俊不禁又一惊，随即道：“恩…老七他…他不惜以性命一搏招出上古神兽‘乾梦’，这倒引全身真元入太极本就犯大忌。更何况老七他修为并没有到那么高的程度，乾梦反噬，老七怕是，活不成了……即使，老七得高人相救，侥幸活了下来，反噬之力在他体内游走，也会如同万年寒冰贴身一般，要死要活。这余下半生，绝不会好过……倒不如死了来的无苦痛。”

    孤云子闭上了双眼……

    不消一会，孤云子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又抱着白锁灵向京城外的一座小山山顶登去。

    “啪-”一截黑黝黝的树枝应声折断，树枝上的小手忙吓得缩了回去。

    “太可怕了……师兄，他们……”水绿衣裳的小女孩骇然道。

    两个师兄的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若不是在这青天白日中亲眼看到，他们恐怕死也不会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凶兽，瞬间就将整片树林的所有生灵的灵气吸入了体内，留下了这般骇人景象。

    “我们，还是回天雷派罢……”其中一个讪讪道。

    还不等另一个师兄答话，那个小女孩就叫嚷了起来。

    “不好不好！这次好不容易来探望阳平师姐，我一定要进京城，凉儿好久没见阳平师姐了呢！”

    两位师兄面面相觑，皱了皱眉。

    “好吧……”

    孤云子默默站在了山顶，周围尽是云雾渺渺，萧瑟的山风吹过，吹动了孤云子的灰色衣角。

    “师兄……”

    赤炀子也是狼狈不堪，一身锦丽的红袍已然破了好几个洞，也是小心翼翼地叫了孤云子一声。

    可这句话丝毫没有进入孤云子的耳畔。

    风，猛然挂起。

    人生，还有这么难的诀别么？

    或许有。

    或许还不到吧……

    如果这诀别就在眼前，你，会怎样呢？

    孤云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向前踏出几步，不知不觉到了悬崖的边缘。

    “师兄，你想干什么！”

    黄埔天反应过来，急急向孤云子扑去。

    孤云子朝怀中英俊清瘦的脸庞深深的一瞥。

    这一瞥，是愧疚，是后悔，是伤心？……

    双手，失去了力量。

    那朝夕相伴的相貌啊。

    渐渐在山谷的迷雾中消失不见了。

    白锁灵无力的身子如同风中摇曳的枯叶，就这么，缓缓地，缓缓地，坠了下去……

    “锁灵……”孤云子哽咽道。

    “对不起……对不起……锁灵……对不起……”孤云子默念着，“你没有错，师傅没有错，错的，是我啊……”

    手，冰冷的握紧拳头。

    “师兄实在不忍看你后半生受这钻心苦楚……我不忍啊…你要怪，就怪我吧……”

    腿，微微发软，竟是深深地跪了下来。

    孤云子矮胖的身子剧烈的抖着。

    “你，先去吧……等愚兄尘缘一尽，必定追随与你，你一定要等我啊……”

    “到时候，愚兄必然跪在你的面前。任你杖责鞭挞。到时候，我愿来世甘当牛马谢罪……”

    “你，去吧……”

    风也无声，一片寂然。

    悬崖边上的五个人都怔怔的望着山谷底，好像在看一位故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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