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来找你么，父债子偿！”说着伸手要去掐陆书寅脖子，陆书寅吓得落荒而逃，摔倒又爬起，样子落魄而可笑。柳云游突然仰天大笑三声，却充斥着苦涩。

    “爹。什么父债子偿？”堂内所有的人都怔怔地看着他。

    “你们都坐下吧，有些事我也该说了。”

    众人坐，柳云游缓缓道：“这事我之前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但今日见那陆书寅这等反应，便是有把握了。十多年前为父出师下山，化名为苏良垠，遇见你娘跳湖自杀。救醒了竟一见钟情，你娘悔婚嫁与我，这你们都知道。他石六岁那年，为父出诊。坠崖之事其实是陆秋生一手造成的，不过我还得谢谢他。至少成了我离开的借口。”

    “怪不得。如此一来我倒是想起出事当天来禀报的小厮好像并不是苏家的。”苏他石恍然大悟。

    “为什么离开？什么借口？”攻错追问。

    “其实那一年我师父暮吟谷遭劫，谷主自杀，谷中无主。师父临终前托人寻我回谷当谷主。师父对我有恩，我又如何推脱，况且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暮吟谷灭门。便借那场事故回谷，不在出山。”顿了顿又说：“当时也是无奈之举。为父不想你们涉及江湖恩怨，为保你们平淡一生，便借坠崖身亡消失人世。”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样的话，一切疑问就都解开了。”攻错自言自语道。

    陆书寅逃回自家。陆府，陆秋生房。

    “爹！爹！鬼……鬼……”

    “寅儿你浑说什么呢！”

    “真的！苏良垠！他……他回来了……”陆书寅吓得瘫软在地。

    “寅儿，休得胡说。那苏良垠早已命丧黄泉多年，又怎会出现，我看你是累坏了吧，歇着去罢。”陆秋生躺在床上，微动嘴唇，摇了摇头，闭了眼。

    “爹，我今儿个去了苏府，本想把攻错带回，谁料被吓了回来。我是真的看见他回来找我们讨债了……”陆书寅一脸惊惶，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身体蜷缩着往床边靠。

    “好了，别说了。攻错之事，还是算了吧，莫再纠缠。”

    “爹，为什么？”

    “水思死了，便无所恋，我又何必再去困扰他们家。况且这也是水思的遗愿啊。”陆秋生叹气，一脸失望、哀怨、悔意。痛，是真的太痛，渗入五脏，穿透脉络，直入心间。

    “不。爹！你只想着水思水思，你可曾想过你儿子我？我不是工具！不是你复仇的工具！如今了了您的心愿，却要毁了我的幸福！凭什么？我一定要将攻错带回来！我爱她！我是真的爱她！”陆书寅愤怒、怨恨。二十几年的痛与恨的交织，已经让他喘不过气。他也无辜。从记事起就让他经历了太多太多，承受了太多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事故。在他看来，他只是他父亲的一枚棋子，而他母亲又成了牺牲品，时间把她磨砺成一个深闺怨妇，这又怎能让他不恨。这种苦，谁能体会？要还，一定要让所有负他的人如数奉还！

    “寅儿！”见陆书寅摔门而出，陆秋生大咳。人已老，病已深，眼看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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