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祖朱棣于永乐十八年(公元1420年)设立东缉事厂,即东厂。
东厂专司探访、侦缉“谋逆妖言及大奸恶,与锦衣卫均势”,并且东厂厂督可以监察探访皇帝以外的任何人;甚至统领锦衣卫的指挥使,都在东厂厂督的“监察”范围之内……可见东厂设立之初,大明皇帝就赋予了它一种超越锦衣卫的隐形特权!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系统完善、组织严密、章条具备、功能强大的国家特务情报机构。
东厂由皇帝身边亲信内官,大内司礼监秉笔太监担任总首领;如果哪个大太监被钦派负责统领东厂事务,就被称为提督东厂。
东厂首领对外号为厂督或者厂公;对内,则一律称呼其“督主”。
本来,在东厂衙门设立之初,只在府衙大堂一侧供奉着象征威仪、刚直的岳飞雕像;另一侧悬挂匾额,上书“百世流芳”四字,以示东厂人办事,刚直不阿、秉公办理、勿枉勿纵……后来“九千九百岁”刘瑾刘督主,又让人在正堂之上,悬挂一副“精忠报国”的金字匾额,以彰东厂人为朝廷、为皇帝办差的赤胆忠心!
然而,在生理和精神上被严重压抑的阉宦,从来都是一个极度变态的群体。一旦给了他们翻身的机会,阉宦们便会极力施展他们的手段,将已经被压抑的几乎扭曲的一面淋漓尽致的暴露出来——阴险、邪佞、狡黠、冷酷、无情……
大明帝国的阉党,最为擅长的就是“挖坑”、“栽赃”与“陷害”!他们以此为乐,乐此不疲!当然,这和另一个天朝军事情报机构——锦衣卫,是有很大区别的。
锦衣卫以专擅酷刑而臭名昭著,对付的都是已经失势的将死之人,其残酷手段的施展范围仅限于锦衣卫大牢;可是掌管东厂的大太监们,却是把阴邪的触角伸到了天朝的各个角落!任何人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掉入东厂阉贼设下的圈套之中……
所以,东缉事厂渐渐成为了太监阉宦们玩弄朝臣、鱼肉百姓的工具;东厂的名声并没有因为殿堂之上供奉的岳飞雕像而被人们所赞许——相反,东厂逐渐背上了杀人鹰犬、邪恶爪牙的臭名……
万历二十六年,即公元1598年,陈矩以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身份,兼领东厂厂公之职。
当陈矩陈公公提督东厂的时候,东厂已经走过了一个半世纪的腥风血雨之路。
尽管陈矩提督东厂,权力陡然膨胀,但是这位陈公的一颗慈心始终未变;有一颗慈心,方能做出真正的善事。陈矩主事东厂,严厉禁止手下野蛮办案,更不许东厂番役捕风捉影、道听途说、以莫须有之名定案!
上行则下效,厂督一身清正之气行事,下属自然不敢胡作非为、越过雷池半步——毕竟,东厂厂公拥有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莫大权力。
正是这个满腹才气、度量非凡、颇识大体的陈公公的到来,使得东厂焕发出了少有的清正之气。压抑了整个大明帝国一百五十余年的阴霾,在陈矩提督东厂的几年当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缓!
大明帝国的臣民们,在这位陈公的身上,隐约看见了帝国中兴的希望。十五年前,人们就给这个宅心仁厚、顾全大局、总是满面春风的内侍太监,奉送了一个极为贴切又无比高尚的雅号:佛!
这真好与他后来的一位继任者魏忠贤形成鲜明对比。
魏忠贤提督东厂时,被人们称之为“贼”。
一个是受到万人景仰的佛爷;另一个却是人人唾骂的阉贼——对比之下,不能不叫人嘘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