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顿时寂静无声。
寂静无声中的曹青心中想,不是自己早就盼望夏天来家中吗?今天留住夏天……父母亲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充足的时间和这么美好的空间,难道见面就是为了沉默么?她想说话……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字眼。心中默默地想,夏天呀,你说话嘛,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哪怕你说……曹青一阵心跳,顿时感到心中一股热流透过脖颈布满脸颊,唉……可能脖子红了……脸也红了,她怕夏天看到,下意识的又把头往下低一点……要是晚上该多好啊,夜幕完全可以盖住女人的脸红和窘态。
寂静无声的沉默,沉默的夏天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在想……自己今天怎么了?平时能在千军万马面前高谈阔论,昂扬顿挫,今天怎么一回事,怎么在一个年轻的女性面前语短词穷了呢?不行,要打破这个僵局,到底要谈什么呢?谈军事……不行,明显不对今天的场合;谈政治……也不行,那是大会场众人讨论的话题;谈哲学……也不行,有悖于此次“今天他们有事都出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收拾家务。”的大好时机……。
不能贻误“战机”,向曹青表白,用军人的阳刚和胆量要向她大喊一声:
“我爱你——!你愿做我终身的伴侣吗?”
这种唐突念头在夏天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似乎想到这是不应该在一个有知识的军人身上发生的蠢事,万一被曹青误解,一切想象、一切幢景、一切美好都会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与其如此,还不如沉默的好!
不能这样躲避和畏缩不前,要大胆进攻,他把目光悄悄投放在曹青身上,只见曹青始终把头埋在胸前,没有抬起头来,眼睛盯着地面,一会儿两掌相合夹在膝盖中间,用脚蹭一下地面;一会儿左顾右盼,扭过头去,傻傻地看墙角的蜘蛛结网……。似乎在这静谧的时候,一男一女、一军一民能静静地相坐在一起,就是年轻女性最大的享受。丝毫没有体会到招待客人的黔技和冷遇客人的尴尬的氛围……。
“你家的藏书不少!”夏天一语打破沉默,随即站起身来走向曹青身后的书架。
此时曹青不得不站起来搬走木凳,给夏天腾出观看书架的地方。书架上面多数摆放的都是毛泽东选集等政治书籍,只有下面有一些哲学、文学著作。
夏天随手抽出一本《钢铁怎样炼成的》,随口问道:“这都是你父亲的书?”夏天扭头望着曹青,只见曹青满脸绯红。
“大部分是父亲的书,一部分是我的书”站在身边的曹青答道。
“看来你可能常看书。”夏天说完话依然回到原来位置上坐下,并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曹青没有回答夏天的问话,而是双手一拍“哎呀——!”的一声,
随后用手拉开写字台右下边的门,拿出一盒糖放在写字台上同时说道:
“对不起,我忘了给你拿糖吃了。”她心中暗暗的责怪自己,母亲临出门时还笑眯眯的告诉过自己:“水果糖在写字台右下边的柜子里。”怎么自己偏偏就忘了。看来,从夏天进门到现在曹青似乎才回过神来。
这时曹青恢复了常态,急忙从外屋提过来暖水瓶又给夏天倒上茶水,自己也倒上一杯茶放在写字台上。
“哎、夏天,刚才你问我什么?”
“我说,你可能常看书!”
“我多数看一些中国的文学作品,父亲原来的一些文学方面的书籍几乎看完了,现在文学的书籍新华书店很难买到,其他家庭也很难借到。”曹青低声回答。
“怎么老站在那儿,你坐呀!在你房子里主人不坐,客人坐着也不安啊!”夏天说道。
经夏天一提醒,曹青这时才发现自己呆呆地站在夏天的面前。转身和夏天一起坐在床边上,并告诉夏天:“有一次,我和一位女同学到离家几公里外的气象观测站一家人去借书,我们俩人都特胆小,在通过没人高的荨麻草中的小路时,生怕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没,我们是一路跑着过去的,结果一身都是汗。”曹青说着一阵兴奋涌上心头。
“借到好书了吗?”夏天回望曹青笑着问道。
“没有,那一家的主人不相信我们俩!在当时政治气氛浓烈的环境下,生怕禁书借出去会给他引来麻烦。”曹青语调中带着遗憾。
夏天端起水杯刚要喝水,曹青急忙端起糖盒递到他面前并笑眯眯地说:
“吃颗塘吧!”
“不客气!”夏天摇一摇手似乎不好意思。
曹青连忙从糖盒中挑了一颗水果糖,剥掉糖纸送到夏天的嘴边,夏天盛情难却只得张嘴把糖块吃掉,这时曹青纤细的手指触着了夏天的下巴。这次暂短细微的肢体接触……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两人都没有说,即便说也说不清楚。但是,这次暂短细微肢体的接触,像一股阴阳电流在心中撞击爱情的火花,在闪亮的同时又各自传导给对方,加上站立咫尺,不但激活了屋内的气氛,而且使他们两人心中的秘密都初露端倪,这种“端倪”都已经被对方捕捉到,并且做好准备,随时迎接这种“端倪”后边的秘密一古脑儿推出自己的心扉,闯进对方心灵深处厚积的土壤,在掩盖中生根、发芽……。只是这种萌芽没有破土,没有暴露在阳光蓝天之下。
这次暂短细微肢体的接触,使曹青大吃一惊,急忙转过身去佯装喝水;夏天则是嘴含甜蜜,细细的品味着,是甜?是蜜?是醉?朦朦胧胧夏天当时并没有体会尽然,他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曹青像一只恋巢小鸟一样绕飞在夏天的左右。
此时,他们两人已经扯去蒙在眼前矜持和羞赧,不停的谈论着,嬉笑着,延伸着刚才肢体接触带来的陶醉和幸福。
……。
夏天走到另一房子的门口刚要进去看一看,曹青急忙跑过去用两手抓住门框堵住了门口,夏天不懈的问道:
“这是你的闺房?”
“不是,是!我们家姊妹多房子少,父亲只能打一个土炕安排我们睡觉的地方,里面很乱,就不必看了吧!”曹青抓住门框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夏天倒像房子的主人,推开曹青的手臂走了进去,转身坐炕沿上并告诉她:
“我们家也姊妹五六人,你们家的条件比我们家的条件好多了。”
曹青坐在炕沿上低头不语,心想这位刚刚走出农村的年轻军官,依然保持着朴素的心态,是难能可贵的。
又过了好长时间,夏天知道是该回部队的时候了,顺手拿起毛线准备告辞。曹青问道:
“谁给你织毛背心?”
“还没有找到人!”夏天回答道。
“如果你不挑剔,我给你织行吗?”曹青探求得问道。
“那敢情好,当你带信给我说毛线买到了,也曾想到过让你帮忙织毛背心。只是让你买毛线,又让你织毛背心,心中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今天你答应给织那就太好了。亲爱的同志,请你站好,在下这里先感谢了!”夏天满意中带着诙谐说道,并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军人也会耍贫嘴!”咯咯发笑的曹青刚想用多情的手指去戳夏天的额头,夏天笑着转身离去……。
夏天向曹青道别后刚走出屋门,偏巧曹青的母亲从外面回来。曹青兴奋之余赶紧向夏天介绍说:
“这是我妈妈!”
“阿姨,你好!”夏天怔了一下随即问候道。
“你好——孩子!怎么急着要走,再玩一会儿,阿姨给你做饭吃!”阿姨慈祥中带着爱意说道。
“不了,阿姨!我要按时间归队!”夏天带着母女二人挽留的目光,再一次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