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第一个周末,原本想在我那张温暖又可爱的小床上睡到自然醒,再爬起来懒懒地吃个早餐,或看一本心仪已久的小说,或拉上沐然去街上的那家CD店淘一两张钟情的盘片。
可是,这些都只是原本,而我们本来就没有原本。
或许这个夏季真的要过去了,而那些曾在夏季绽放得炽热的彼岸花也就都要凋败了。
我早早地起来,早饭还吃得格外的多,乘上23路公交车,就算在周末,我还是依旧回到了学校。
风和日丽的今天是若然给我的最后一天期限。
我如约而至,而她也早到了。
“不如就提前开始吧。”我走进教室。
她有些被我的高踞势态所惊,但很快,她还是恢复了如复一日的平静:“可以呀,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到底愿不愿意。”她把手机故意地放在了课桌上。
我们之间虽隔着六、七排的桌子,但我依旧能感觉到她的嚣张气焰,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
“问题怎么就只会是这个呢?”我不看她。
“噢,那你说说看吧。”
“蔚若然,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我看向她,她不语,也看着我,“其实那只误入我抽屉的发夹是你的吧。”我把那只发夹从口袋里取出,轻轻地放在桌上,“那天中午你等人群一一离开教室,再拿走了蓝澐的水钻发夹,可是你却发现蓝澐的发夹上的第三颗水钻不见了,你担心有余,就把自己的发夹放到了我的抽屉里,又趁午休的时间把蓝澐的那只发夹放进了沐然的檀木箱里,你知道她必定会带上那个发夹,而以此也可引起不小的骚乱,那么你就可以以此推脱责任了。而在下午,你又在教室门口守着我,以便为了你拍下那段VCR。”我一动不动地看着若然,我分明发觉她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她冷笑:“哼,很不错呀,郁小姐的推理真是又荒诞又可笑,与那个蔚沐然真是差不了多少了。”
“沐然她可是你的妹妹。”
“我从来都没有过妹妹,我也不需要有个妹妹。”
我忍无可忍。
“不过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么?”若然看着我,似笑非笑。
“当然,”我从我的背包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剪刀,再拿起那只水钻发夹,准备狠狠地把这只天鹅拆下了。
若然一慌,大呼:“你干什么?”
我抬头看着她:“这发夹不是蓝澐的嘛,你紧张什么?”我紧逼不舍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却慌乱地躲着我的目光。
“你既然知道它不是你的,你现在就该停止你愚蠢的行为。”
“恩,可是,蓝澐说这个发夹不是她的。”我示意地笑了笑。
她惊愕。
剪刀已卡在蝴蝶结与天鹅之间,只要我稍用力,天鹅就会坠落下来,像一片羽毛,安静且平和。
瞬间,她双手一撑,跃上了课桌,再在课桌上飞快地奔跑着、跨越着。
离我越来越近。
她冲到我的面前,一手狠狠地抓住我拿着发夹的左手腕,一手抽开那把小剪刀,往窗外一甩——
片刻的静谧。
我们离得很近,我几乎看见她颤抖着的细密的睫毛,频促的呼吸,与那不安的眼神。
“蔚若然,我们来签个不成文的协议吧。”我故作轻松地看着她。
她跳下桌子,缓缓地走回去,拿起手机,向我扔来。
我腾空一跃,接住。
再打开,文件夹是空的。
“其实,若然,我还有一个证据,”我看着她,她只是双手撑着桌子,低着头,一言不语,“那就是沐然在那天早晨并没有带那个发夹。”
若然的身体一震,瞬间抬起头,颤抖地向后退去:“不……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帮我的……”
“她是你的妹妹。”
“不,”她惊呼道,像是在解脱,“我从来都没有过妹妹,我也不需要有个妹妹。”
“你为什么要这样,很不值得不是么。”
“不——你是不会懂的,我是独一无二的,独一无二的。可是却总有着那么个人与我相同,就像两片连经络和叶脉都一模一样的树叶,你是不会懂我有多么地讨厌她,有多么——”她的身子缓缓地瘫了下去,趴在桌子上,“她夺走了我的太多,连我一直深爱的爸爸都宠溺着她,而那仅仅只因为她会做和爸爸的一样好吃的西点。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待我,我比她优秀得多,凭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她多一点……”她的声音分明地颤抖了起来,还略微带着些哭腔。
我还一直以为蔚若然她是没有眼泪的、没有情感的。
原来她也会有忧伤。
“那只是因为蔚沐然她比你单纯、善良。”我不愿安慰她,她不配得到安慰。
“单纯、善良,”她冷笑着抬起了头,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又有什么用呢?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它能让人得到一种比世界上所有的钻石都璀璨耀眼的东西,那就是一颗赤子之心。”我不愿再看她,我觉得我们形同陌岸。
我准备转身离开,她却叫住了我。
“暖儿,”我停下了脚步,但却并没有回头,“蓝澐的那个发夹确实是我拿的,我只是想让沐然去毁掉它,因为,爸爸告诉过我,我是独一无二的自己。爸爸是不会欺骗我的。”我倏然间想起了在若然的房间的书桌抽屉的最底层,那张浅蓝色的信纸。
“不,是你会错意了。”
“不,不会的。沐然的那个的发夹在爸爸过世的第二天就被我扔了,每一年的那天,我都会把我自己的那个发夹放进她的那个盒子里,如此,我只是为了让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仅此而已。”她好像哭了。
“不,你真的错了。”我转过身,她的眼泪顺着眼角静静地流下,嘴角却依存着那抹微笑,凄凉,哀伤。
“没有的,暖儿,真的没有的。我把你也扯进这件事来是因为,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我希望你和祁洛答应戚老师的请求,好吗?”她看着我,眼睛的流露我是不懂的。
我没有回应,转身离开。
“暖儿,”她再一次叫住我,“我们,还算是朋友嘛?”
“或许吧。”我没有停下了,继续向外面走着,她也没有再叫我了。
楼道里,突然间传来一阵清幽宁静的钢琴声,很是惬意。
下楼,若然的哭泣声隐隐传来,我还是没有再上楼。
因为,不论现在我再说些什么她也就只会说“不”,但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懂的,会明白她爸爸真正的意思。
转过教学楼,穿过层层的彼岸花丛,幽雅的钢琴声就是从那儿传来的,那儿是彼岸音乐大厅。
大门是敞着的,我缓步走了进去。
在诺大的音乐厅里,一切都披上了层暗纱,只有一束小小的追光,轻轻地笼着那架硕大的三角钢琴。
而演绎着曼妙乐章的,正是身着米白色长裙的蓝澐。
她仿佛也注意到了我,钢琴声戛然而止。
“暖儿,你来了。”她笑眯眯地看向我。
我走近,轻声道:“恩,这支曲子很美,像是在云端弹奏的一样。”
蓝澐捂住嘴轻笑:“这是宫西希的《夜空的彼岸》,很安静的一支曲子,就像是一片云。”她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欣愉。
“你能陪陪我么?”
“当然。”我在第二排的中间的一个位置上坐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