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果然兑现了他的承诺,请我在医院旁的小店里吃了晚餐,虽很简单,但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气氛压抑得让我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们都保持着缄默,心里都想着各自的事。
餐后,他送我到车站,在等车的间隙,沉默被蓦然打破。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呢?”他寻求着我的看法。
“恩,怎么说呢,应该是缺少关爱,使他会去抵触、排斥、憎恶他人罢。”
“恩,”他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他,我之前了解过,好像是有先天性血友病,在他三岁的时候,他爸爸因医疗费用而欠下巨债,不得不抛弃了他。这样的孩子我之前也接触过,和你说的差不多,他们都渴望被关注,渴望温暖的关怀。其实,他们的本质都不坏,只是有一点点的嫉恨。”
“恩,所有人亦如此。”我笑着说道。
这世间本来就该是本真的单纯。
“车来了。”
“恩,那我走了,拜拜。”
“拜。”他冲着我招了招手,待我的公车离去,他也转身离开。
车上很拥挤,我站在靠近车后门的台阶上,悠然地赏着窗外的景色,却不料被打断,打开手机,有左的短讯息。
我想也没想就断定是些什么告别或劝解的话语,再打开后,却惊慌了神色,字数不多,却字字惊心。
有人在跟踪你,小心点!
我顿时慌乱了手脚,张皇失措地向着车内眺望着,却什么也没看出,车上的每个人都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跟踪狂。想了想,不禁蜷缩起了身子。
再打电话给左,却接不通了。
看来这会儿,只能靠我自己了。
下站是桧霖大厦,乘这辆车的大多是为了到这儿,这儿是购物的圣地。看来只要过了这站,就差不多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想寻着这跟踪我的人,一想到他可能会是个手持凶器、身材魁梧、面露恶相的电视里的黑社会般的人物,我就身子就不听使唤,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果然如我所料,当车门再关上时,车上早已空空如也。
再下站是秉沪银行总部,这儿是很少人来的,更何况,六点,银行都休业了,怎么又会有人来呢?
待车一靠站停下,我缓步走下了车,还顺便瞟见了跟随我下车的人,只有两个人,可能是其中一个,而最坏的想法就是,这是起团伙作案。我不敢再想,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更从容些。
我走在空空的小道上,假装看着路旁的店铺,却顺便从玻璃落地窗里瞧了个究竟。这两个人依旧跟着,我也几乎可以断定了。跟得稍前点的是个二十多岁,模样吊儿郎当的年轻人,他带着副宽厚的墨镜,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他一身黑色,鸭舌帽低低地压着,酷似电影里的跟踪狂,他还时不时地看看店铺的落地窗,神情是相当地可疑。
而跟的稍后点的,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学生,一身不惹人注意的素色羽绒服,满满地把她围住。
人已确定,那么下面又该怎么办呢?
我犹豫不绝地走着,看着两畔的事事非非,顿时却又生一妙计。
紧接着走了很长的路,两人依旧。
许久,我驻足在一家小超市前,快步跨了进去,装作是在一旁的挑选货品,那个年轻人见了,便是跟了进来,在我的隔壁挑了起来,我不由地暗暗庆幸,看来这个跟踪狂,真是够头脑简单。我选择了瓶胡椒粉,在收银台草草地结了账,他则拿了瓶饮料快步跟了出来,刚出门,却遇见那个女孩从一旁走过,我抢先一步走着,她只是跟在我的身后,看来她有明显地放慢速度。
我自顾自地走着,顺手还撕开了胡椒粉的封口,再盖上了盖子,轻轻旋紧,他,就跟在我身后的不远处。
一个转身,就够得到。
我刻意地减慢了步伐,渐渐地,都慢了下来,却倏尔间,我转过了身,趁着他不注意,将胡椒粉冲着他猛撒了过去,顿时,喷嚏声便不绝于耳。
他野蛮地扯下了帽子,我却更像是寻到了时机,不停滴洒着胡椒粉,刺鼻的味道,在淡淡的空气里弥散开来。
“够了。”那人不免的一叫,我有着几分窃喜,却跟多的是恐慌。那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刚刚才与之分别,怎么会是这样?
我一把扯下他的墨镜,他无辜的大眼睛便露了出来。
“左,怎么会是你?你跟踪我?”我禁不住恐慌了起来,难道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个预谋,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暖儿,啊嘁——不是这样的,我是来暗中保护你的。”
“什么,保护我?”我难以置信,这能叫做暗中么,他可比我都猖狂。
“你怎么跟上我的,我可是亲眼看着你站在车站,而我的车启动了。”
“你一走,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就跟你发了那条短信,在就我打了辆车,在车上换上了这套衣服,再在桧霖大厦那站上了车,就这样,再次跟上了你们。”他说的倒是很平淡如水。
“你说的是我们?”我有些不解。
“对啊,你们。”他转过了身去,冲着那抹身影说道,“你到底什么目的跟着她这么久了?”
我顺势望去,的确,既然那个年轻人是左,那么那个小女生,就是跟踪我的人了,不过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她转身跑开了,左却几个快步追上,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再把她重新拉扯了过来。
“你们干嘛?”那个女生的嗓音尖利地响起。
“还说干嘛,你干嘛跟踪她?”左步步逼问道。
“没有,你凭什么这么说?”她把脸撇过去,不再看我们。
“哼,没有,我注意你已经很久了,你还敢狡辩。”
“证据,又没有。”她抬起了头,眼神直逼左,一副大义凛然之态,看来她可真是个狠角色。
“那你说说看,你来这儿干嘛?”我细微地观察着她,想寻着点破绽。
“我……我……”她有些防不胜防地惊慌了,“我回家,不可以吗?”她的神色显然有些慌乱失措。
“回家?那你家在哪里?”
“就……就在这附近啊。”
“带我们去。”
“我……为什么……搞……搞不好是你们联手来欺负我呢,我……我还要报警呢!”说着她掏出了手机,我们谁也没拦着她,她渐有些慌乱,眼神不停地瞟向我们,手指却迟迟停留,“我的手机没电了。”说着她把手机放回了书包里,不动声色。
“呐,我帮你报警吧。”说着,左拿出了手机,拨着号码。刹那间,她伸过了手,抢过了手机,挂断拨号,脸颊却苍白得煞人。
“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警察了,我还很忙呢,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说着,她转身欲离开。
左却又抓住了她的手臂,用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声音说道:“你不会是心虚了吧?”
那人却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派从容淡定之色。
“心虚,哼,你少在这里唬人了。我根本都不认识你们,你们为何要存心为难我?”她也依旧不依不饶。
“为难你,呵,你当我们很悠闲呢?”左依旧抓着她不放,而她却又在使劲地挣扎着。
夜幕深深低垂,泛红的天边神秘得令人捉摸不透,耀眼的光渐渐隐露,却越发觉得迷茫。
“你,我好想在哪里见过。”我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