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本就不远,出来时是因为懒得走才想要坐公交的,这会子,祁素在原地目送了陆离的身影消失远方又小伤感了会儿岁不我与时不我待后却突然有了精神东瞧西看一路走回家来。
连续五分钟的敲门,祁母才拿着汤勺围着喜洋洋的大围裙打开了家门,“回来了啊,厨房里有香菇炖鸡汤快去喝了啊”祁母笑意吟吟。
“妈你能不能别整天这么折腾累不累啊…”祁素自己也不知怎么就蹦出这句话来,方又后悔自己说错了话,闷闷地拿了钥匙进了自己房间,关门,心里忍不住地懊丧。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心中无限失落,竟是因为陆离么。
陆离,陆离,总是那么远远观望着,不曾属于任何人的陆离。
“到家了么。”祁素的手指感觉不受控制般的拿起手机。
“刚到,你呢。”
“我也是。”
“这次是趁着周末放假回来找你的,那么久没消息会让人担心。我明天早上就得回学校了,放寒假再会。”
“嗯,谢谢。”祁素没想到他会自己先说出来,这点倒有些不像往常的他,不过毕竟她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是专程为了找她而回来一躺的,无论任何人听到这种温暖的话语都会觉得欢喜吧。
傻。祁素嘟囔一句,跳起来去洗漱。
早上起来的时候祁素微有些尴尬。祁母坐在窗前,阳光洒下来折射七彩透明的光。桌子上还摆了祁素爱吃的蜜汁烤馒头和香浓的豆浆。
“趁还没凉你就快吃吧,要不是你爸出差还没回来哪还有你的。”祁母语气暗含嗔怪。
“哦,”祁素抓了馒头咬了一口,外焦里嫩,语音含糊,“妈,昨晚对不起啊。”
“什么啊你大点声…我老了耳有点背”祁母笑道。
“没什么!”祁素怒不可抑狠狠咬一口馒头。
不过一场小危机总算就这样轻易地话解了,祁素在接下来的寒假日子里再没有突然对祁母的汤有如此的抵抗性了。
离过年还剩几天的时候陆离发短信说今年有事和家人一起出去过年了不能回来祝福祁素新年快乐之类云云。
祁素依往年一样回家和一大家族一起吃顿团圆饭和和美美过日子。
祁父是年前不久回来的,不过祁素一向有着畏她父亲说两句嘘寒问暖的话也就罢了。
祁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与父亲的关系如此冷淡。父亲性格多变,有时候会一起出去开开心心逛街,有时候又会突然地严厉怒喝。或许祁素不喜欢这说风是风说雨就来雨的性格吧,她更喜欢的是温和与理智,故而随着年龄的增加,她却与祁父愈加疏远了。
亲情是用了血缘与责任为纽带联结的。祁素也曾想过如果在生活中她真的遇到像祁父这样性格的同龄人,她还会不会去近距离接触。
可现实没有如果,如今的她,依然还和父母坐在一起,磕瓜子吃糕点闲聊,一起守望着新年的到来。
祁父与祁母谈论着当年他们的悲欢史,夹杂些对于社会话题的看法,祁素在一旁听着,单耳带一只耳麦。
祁父一生都秉乘“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原则,时不时拿着政治话题来问祁素,好在祁素知识还比较全面,话虽不多却也还算到位。祁父微笑着点点头,头上沾染了些银霜。
看到这,她鼻尖又不由有些辛酸。父母还是老了,尽管骂人骂得意气风发地却也还是老了。他们都老了,而她却还一事无成。上天赋予每一个人的使命与职责,使她的心惴惴不安。
压制住这种不安,她对祁父说,“爸,快十二点了,我们去放焰火吧。”
“好。”祁父欣然应允。从祁素小时到现在长大,这么多年来,祁父每年都未忘记给女儿买许许多多的小孩子玩的焰火。或许祁父一直把她当小孩来着,小时候的祁素要的都是些物质上的小东西,得到便能很容易满足,但父母不知道,孩子长大了,知道的东西越多,却越不能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了。父母懂不了儿女的变化,理解不了他们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他们还在固执地以为他们的儿女还是喜欢曾经的那些东西。
祁素摆好焰火,由祁父点燃。耀眼的烟花绽放于黑色的夜空,仅仅是属于她的,那一瞬间的流光飞舞,暗夜星辰。
祁素慢慢玩着,小焰火一支接着一支。不多时,便终于等到了快十二点。祁父将主角-双筒烟花搬出来,放在院子最远的角落。祁素计时,“离十二点还有十、九、八…三、二、一、零秒。”
“嘭”震耳的声音与此同时响彻夜空,巨大的烟花绽放头顶,撒下满眼的星雨,满世界的幸福。
“陆离,我很快乐,此时此刻。”
祁素仰着头,闭上眼。谁说烟花绽放只一瞬,剩下的便全是忧伤,那年年岁岁的我们沐浴星光之下,想起的是谁,爱上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