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惠民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对冯香罗说:“想起来了。大婶儿……”不知道怎么了,这称叫本来挺顺口,现在竟别扭起来。可是,唤亲爱的要打嘴,万万使不得!“大婶儿,你不是总骂人兽美女死丫头么?我想,活的弄不来,干脆弄个死的怎么样?”
冯香罗诧异:“死的?你的意思是……”
“大婶儿,你是女中豪杰,我也好歹是镇政府的干部。咱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归根结底,咱是为钱而战。他奶奶的不是为钱谁受这窝囊气?你说是不?”见对方连连点头,他接着说:“弄个死娃娃用被子裹住,就说患急症死了,在赛场上累的。反正他们也不是公安,用不着法医鉴定。”
“哎?对呀!”冯香罗眼睛一亮,伸大拇指道:“中!高,实在是高!不过,这死丫头咱往哪弄?听说有的妇产科医院旁边扔的不少,可是,远水不撵近渴不是?”
“别……别……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个死孩子。”申惠民细细地回忆,终于,他面露喜色道:“想起来了,我来的时候发现村后路沟里倒有一个。用脏被褥裹着,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闲话少说,我还是去一趟看看吧!去晚了指不定被饿狗拉走呢!”
这申惠民说完,伸手拿一鱼皮袋子急急忙忙去了。
冯香罗的心扑腾扑腾直跳。要糊弄大领导,说什么也不敢想的事。可是,这姓申的也大概被逼急了,就想到了这心惊肉跳的事。大领导是好糊弄的吗?人家可都大学问人,读的书这辈子见都没见过呢,万一看出破绽咋办?这是明目张胆哄上边的钱,是爬堂台的玩意,这是上坟烧报纸 ——糊弄鬼哩!
想着这些,她不禁害怕起来了。
话说申惠民气喘吁吁跑到村北的死孩子身旁,扑通一声跪下说:“小姑奶奶,对不起,失敬了!今天跟我去吧,说不定有人投胎的话你还起死回生呢。你放心,对你来说绝对好事,最坏也弄个金顶玉葬,决不会亏待你的!”言罢,也没顾得上看看男孩女孩,便抱起死孩子装入袋子,仓皇逃离。
尚未进村,忽听得身后汽车声响。扭头一看,他差点没吓昏过去。因为象是老板的队伍到了,就在离自己百十米远的地方。他妈呀一声,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前跑去。
冯香罗哪料到事情来得这样急?正跪地上求菩萨保佑呢,突然申惠民旋风似地裹了进来。吓得她一个寒战趴在地上。
“快……快准备。他们来了!”申惠民上气不接下气说:“你床上的被褥快整一下,把这死东西盖住!”
“谁……谁来了?”冯香罗以为是死孩子家属追来了,故而呆若木鸡。
“镇上人来了!还不快点?找死啊!”
冯香罗方才醒过神来。她哆哆嗦嗦去掀开被子,只见申惠民扑通一声,死孩子落在了床上,而且还附带血水,好不吓人。她急忙被子盖上,才闭上眼睛长长嘘一口气。娘呀,这啥事?不是比做贼还心虚吗?
突然,外面响起了震耳的锣鼓声……
镇上的人真来了。妈呀那么急,这还不到半晌呢!
申惠民一个箭步出了门去。因为他要给老板报信。无论事情如何,过程必须的。“老板……老板的车在哪?”他喊着,心急火燎往秧歌队后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