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吗酒足饭饱后开始启程了，正个大街是一片狼藉，送走了张惠荣的娘家，管事的吩咐打杂的收拾“战场”，残羹剩菜被倒进几个大瓦盆里，桌子用干净的抹布擦了一遍，盘子碟子都是租的，要涮干净了给人家送去，桌子椅子是从村子里借的，上面都写了户主名字，谁借的谁负责送回去，最后，几个亲近本家的女人们会端着盆子排队，秦水发的妈妈拿着勺子，给每家的盆子里盛上几勺带回家去，剩菜油水大，带回去能凑乎着吃一顿。

    天还没有黑，村里的小孩子们已经聚在新房里等待喝喜酒闹洞房了了，因为闹洞房可以弄到不少好吃的，这些东西在平时是吃不上的，小孩子们自然是趋之若鹜，因为上午张惠荣得罪了村里几个专业闹洞房的房闹，秦水发只好请他的堂弟秦水旺和几个要好的朋友来主持晚上喝喜酒，他这个堂弟上过几年高中，学问挺大的，已成功地主持几起了，反应不错的。村里的妇女晚上除了听听收音机抱孩子没别的事，想看电影要跑很远的路，再没有比闹洞房更开心的事了，所以，晚上忙完了家务都陆陆续续朝秦水发家赶来。

    七八点钟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随着土铳对天鸣放三声响后，秦水旺端着一个盘子进屋里来了，他伸手抓起里面的糖果、花生、红枣乱撒一通，大家纷纷去抢，屋里顿时乱了起来，有个小孩子被挤得大哭起来。

    一盘子糖果一会儿就被撒了个精光，秦水旺宣布开始喝喜酒，喝喜酒前要先背毛主席语录，平时人们参加大小集会，乃至随时随地，都可能需要朗读或背诵《毛主席语录》。人际交往中是离不开《毛主席语录》的，人们要像对口令一样用毛主席语录互相呼应。老太太上街买菜，要对售货员说：“‘节约闹革命’，请给我拿二斤菠菜。”售货员要答：“‘为人民服务’，这是找你的钱。”否则买卖不能成交。结婚自然也不理外。

    秦水旺顿了顿语气开始念《毛主席语录》：“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朋友们，我们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只要你付出努力，有信心，就能立足。”

    念完后，秦水旺让新郎新娘就位，新郎被村里的几个妇女压着，新娘被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压着并排站在桌子的一边，桌子上简单摆了几个凉菜，放着一个酒壶和几个酒杯，两双筷子特别引人注目，那是秦水旺特意加工的，每根筷子都是在煤油灯上烤着捏了几个弯，无论你怎么夹，筷子头始终不能并在一起，要想吃到菜，就要靠新郎新娘的水平了。

    “新郎新娘开始互相敬酒，新郎先敬新娘，我念一句你说一句。”秦水旺开始发话了，“这杯酒是凉的，让你喝了应娘的，开始说。”

    秦水发端起酒杯说：“这杯酒是热的。”刚一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错了，错了。”一个娘们已经拿着一根小木棍在秦水发的头上敲了一下，这是对做错的惩罚。

    “这杯酒是凉的，叫你喝了应妈的。”新郎为了搞笑，一般都要故意说错，所以头上又挨了一棍子。

    轮到张惠荣了，该说“这杯酒是热的，叫你喝了应爹的。”张惠荣多精明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让说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很顺利就过关了。

    “下面新郎新娘互相夹菜，新郎先给新娘夹菜。”秦水旺大声说。

    秦水发拿起了筷子，先试着去夹一条豆腐丝，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夹不起来，惹得众人一阵哄笑，看到有一盘藕，他用一根筷子穿着藕片的小孔就送到了张惠荣的嘴里，头上自然又挨了一棍，秦水发摸着头说：“你看，都起了好几个疙瘩了。”众人听了都开心的笑起来。

    轮到张惠荣了，大家正想看她怎么夹菜时，她已经夹着菜一粒花生米送到了秦水发的嘴里，原来她的手特别灵活，用指头捏着前面的一小段夹起了菜，夹的还是花生米，大家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下面继续毛主席诗词，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新娘背前一句，新郎背后一句。”秦水旺又开始主持了。

    “天生一个洞。”秦水发刚一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天生一个仙人洞。”秦水发急忙改口。

    “无限风光在险峰。”张惠荣对完后脸红了，这是他们编着法子逗她啊。

    “下面是唐诗三百零一首，听我念：老娘发我一支枪，二十多年没用场，今日洞房花烛夜，东一枪来西一枪。让男方念前两句，女方读后两句。”秦水旺阴阳怪气地一说，惹得全屋里的人都笑起来。

    张惠荣不想说这种话，就用毛主席语录对上了：“主席的教导你们都忘了？！要作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张惠荣这么一说，秦水旺无言以对，他只好说：“换一个，改成朗诵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我念一句，你们跟着念。”

    张惠荣心想：这还差不多，就答应了。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秦水旺念着，秦水发和张惠荣跟着念。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念着念着，秦水旺开始放慢了速度，并开始改词了，“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住（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痒（异）之，复进出（前行），欲穷其精（林）。精（林尽）水多（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含住（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抽动（复行）数十下（步），豁然开朗。”

    念着念着，张惠荣不跟着念了，这个比较深奥，村里人文化低，开始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等明白了怎么回事的人都大笑起来。

    秦水旺问新郎：“谈谈你进去后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啊？就是初窄狭。”秦水发故作不解，众人更是开怀畅笑起来。

    闹洞房越是到最后越精彩，下面开始做传统游戏了，有人在桌子上吊了一个苹果，要求新郎新娘同时去吃，专门有一个人在拉着一根绳子，新郎新娘张嘴去啃，那人一拉绳子，新郎新娘就啃在了一起，反复几次后才让过关。

    最后的游戏更精彩，叫“挤蛋蛋”。秦水旺拿来一枚生鸡蛋，要求新郎躺在床上，新娘把鸡蛋从领口塞进去，慢慢去挤，不能太用力，鸡蛋挤烂了新郎就惨了，要一直从裤管挤出来才算数。开始张惠荣就是不干，秦水旺好说歹说，最后答应等做了这个游戏就到此结束，张惠荣这才勉强去挤蛋蛋。

    冰凉的鸡蛋塞进了秦水发的衣领里，张惠荣小心翼翼地挤着，生怕鸡蛋被挤烂了，鸡蛋慢慢地被挤到了肚子上，在往下挤就不行了，秦水发勒着腰带啊，鸡蛋到那里是无法通过的。

    人们开始喊：“解腰带，解腰带。”

    张惠荣听了脸变得火辣辣的，刚刚过门的新媳妇当着众人的面解丈夫的腰带，那多难以为情啊，但不解鸡蛋过不去啊，她犹豫了片刻，伸手松开了秦水发的腰带，鸡蛋终于掉到了秦水发的裤裆里，再往下又有阻碍了，你想，秦水发那玩意再小也也是会档道的，张惠荣只好一只手按住秦水发的小鸡鸡，另一只手继续挤动鸡蛋，满屋的人是捧腹大笑，鸡蛋最终还是被挤了过去，过了这道坎儿，剩下的就一马平川了，鸡蛋很快就从秦水发的裤管里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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