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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皇宫后,曾良失魂落魄的回了长风山,浑浑噩噩地过着生活。没了那个人,自己强逼着自己学做家务,倒也学会了。
他还记得,那天早晨,他抬起假扮成老人的那人的下巴,唇擦过那人的耳边,说,等我回来。
他,终是没等他。
成了魔。
生活平凡简单,无风无浪。每日的生活,无非是想那个孩子,然后酸楚一笑。
三年了,他不见了。他怎么样了呢。
曾良不想见他,因为不能杀他,可却又不停地追随着他的痕迹。每当他听说哪处又出现了类似于他杀人的方式的事件,就急急赶去,不论有多远,都要赶去为当地人医治。
其实,一指封喉,哪还有什么救治的机会呢。
他只是想看看他罢了,哪怕只是远远地望着,哪怕他见了不认得自己,把尖利的指尖对着自己,也好。可是怎么样也遇不到他。
他总是赶到一处又听闻另一处出了事,再赶再听。如此追着逐着,疲惫不堪,却甘之如饴。
后来这种事渐渐少了,最后没有了,平寂了半年,在外寻找向日葵消息的曾良确定找不到了,才回到了长风山。
曾良明显的老了,才二十八岁,就生出了一些白发,因为经常奔波,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了铜色。失了从前不时有的戏谑,只剩下坚毅的冷然。
小葵,你可知,这几年没有你,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不杀你了,你回来,可好?
又是一日晴天,曾良看天气晴好,端着木盆去溪边洗衣。
曾良蹲在溪边,一身白衣,梳起的长发不经意散下两绺平添几分风情。五官精致,面容恬淡,一双深邃黑色的眼,平静寂寥。
放上皂角,大手在衣上轻轻揉搓,起了泡沫。
泡沫泛着七彩的光,飘走飘散,曾良不由随着那梦幻的泡沫看去,看他们升起,破灭。
美好的东西总是这样,似梦似幻,留下醒了的人,伤心欲绝。
曾良好看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存在过,就值得了。
“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似是有人在游水。
曾良抬起头,手停了下来,身子霎时顿住。
那人湿了发,湿了衣,慢慢游来,最后趴在木盆上,明眸皓齿,咯咯娇笑着,说:“爹爹,你会洗衣服了?”头一歪,天真一如当初。
曾良回过味儿来,一脚踹开木盆,双臂捞起水里的少年,揪着他的头发,吼道:“你他娘的要是再敢丢下我,我,我,我就追在你屁股后头一辈子!还有,我不是你爹!”
一通乱吼之后立马抱着小人儿回屋,给他烧水沐浴,洗好后再抱进被子里,生怕他刚凫了水,会受风着凉。煮好姜汤,哄着他喝下,然后抱着向日葵怎么也不肯撒手了。
向日葵扭扭身子,别扭的说道:“爹爹……”他还没对自己这么好过呢!
曾良脸一沉,怒吼:“不是说了嘛!不是你爹!你再叫一声试试!叫师父!”当爹爹,怎么能把你收到怀里安心亲吻?自己当时是脑袋坏了才会叫你儿子。
“呃……师,师父……”真别扭……“你的衣服还在水边上呢。”只顾着我,可别忘了衣服。
曾良大手一捞,搂住他的小脑袋,蛮横地说:“不要了!”
向日葵还是扭着身子,师父抱得他太紧啦!“师……傅,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我在外面遇见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女孩!这臭小子在外面勾三搭四了不成?这怎么对得起他守身如玉的三年?曾良猛地打断了他的话,扳过向日葵的身子,怒气冲冲的一张脸看得向日葵直往后躲,“小葵,师父告诉你,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恐龙,不听话不懂事,还喜欢乱吃飞醋,一生气就把你揍扁,你千万不要喜欢女人!”对对对!不能喜欢!
向日葵的笑僵住了,“师父,你不喜欢女的?”
“很讨厌!”
“可你以前经常逛妓院啊!”
“这几年不喜欢了!女人很讨厌!家里要是有个女人,我就把她给踢出去!”
踢出去……
曾良说的兴起,没注意到向日葵脑袋上三条粗愣愣的大黑线。向日葵强撑着笑,咽下一口吐沫,心想,幸亏没告诉他我是个女的……
向日葵在外流浪时,确实遇见了个女孩,不过不是曾良想的那样,什么两小无猜一见钟情,而是那女孩告诉了他,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
他,哦,不,是她,低头看看自己平平的裤裆和隆起的小胸,明白了。
原来自己是个女的。
向日葵会辨认药草毒草,却无心向医,也很少跟着出去一起行医,曾良当初怎么打着骂着也不看医书,加上误食忘魂丹前尘俱忘,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性别,也从来没想过这档子事儿。
这下可好,以为曾良会高兴的,可他却告诉他,他那么讨厌女人。
向日葵在屋里痛苦地用裹胸布缠着胸,一圈又一圈,内牛满面。
你大爷的,本姑娘日后发育不好可怎么办啊!
*待到山花烂漫时,他在丛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