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杨子晴低着头，到底还是说出这一句。

    王远征被她说得心里一震，只感觉周身疼痛加剧，说不出是心疼还是身体的疼，总是很疼。

    眼泪又开始不争气要流出来，他是个男人，怎么能总这么哭哭啼啼，他想忍住，可自己连动都动不了，只能任由泪水随着眼角慢慢流下，甚至淌进耳朵里。

    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了，仿佛有东西堵住了喉咙，难以开口发出声音，房间里只有杨子晴低低的抽泣声，她说了很多抱歉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可王远征压根就没听进去，他看不到她的脸，因为他只能平躺着，脖子连动都不能动。

    他真的很想看看杨子晴的脸，她的眼泪，她的表情，可他只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

    杨子晴真正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的时候，在鼓起勇气看王远征，他早已经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眼角的泪痕还没完全干掉，杨子晴呆呆的看了半晌，找出纸巾，为他轻轻拭去。

    她打电话告诉了张重阳与南悦，王远征醒了，一切终于都过去了。

    张重阳说你回家收拾自己一下吧，洗洗澡，换换衣服，我去换你。

    杨子晴紧绷的精神终于有一瞬间的松懈，觉得自己真该换换衣服了，浑身也都臭了，疲惫感一下子袭来，几乎要把她击倒。

    她强撑着回到家，精神恍惚的边在包包里摸索钥匙，边晃晃悠悠的经过走廊。

    还没走到门口，她就看到了靠在墙上的那个男性身影，不是李想，又会是谁。

    自从王远征出事后，她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觉得全是自己的错，而这一切，当然也无可避免的让她想到了李想，她忽然对他有那么一丝恨意，为什么他非要跳出来招惹自己，他明明不会给自己结果，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不去惹别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的悔恨，怨愤，都与这个男人有关。

    所以，她没有告诉李想王远征出车祸了，她甚至不再接他的电话，不再见他。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能恰巧在自己回家的时候等在自己家门口。

    李想看着她走过来，憔悴的面容，褶皱的衣服，蓬乱的头发，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浑身散发的消毒液的味道，一肚子的问题，他忽然都不想问了，她去哪儿了，去干嘛了，和谁在一起，等等。

    只是这些天，他终于体会到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种发疯的想念与心慌，让他明白，他爱上了杨子晴，如果她不是无故失踪，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多爱她。

    爱情，真是奇妙的东西，当你拼命想要留住的时候，却总会从指缝中溜走，当你觉得一切都无所谓的时候，你却不知道你已经陷身其中了。

    杨子晴站了片刻，呆呆看着李想，这些天，她想他，可每次想起来，都会看到王远征那张昏迷沉睡的脸，她没有办法，做出任何选择。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那么站在原地，对视着。

    杨子晴想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和她一样这么站在原地一句话不说，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昏暗里视线里最后一个画面，是李想望着她的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再次醒来，杨子晴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床头的加湿器里冒出白色的温暖的烟雾，整个房间里有一种薰衣草的香味儿，是她的香薰精油，是谁放进去的？

    杨子晴睁着眼，扭头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不知是晚上还是深夜，她下意识的寻找自己的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

    像是听到了她发出的动静，李想从客厅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线衣，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双手插在兜里，显得很精神。

    “醒了？”李想看着杨子晴问。

    “你怎么在这儿？”杨子晴迷迷糊糊的，貌似忘了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想，回想半天，才想起自己晕倒了。

    李想看着她瞬息变幻的表情，扬起嘴角，一脸温柔的说：“想起来了？”

    杨子晴抬手捂着嘴，睁大眼睛，呆呆看了李想半天，才冒出一句：“你知道我有多壮吗？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晕倒过，我都没发过烧。。。哎呀，我都忘了晕倒是什么滋味儿的了。。。”

    她坐在床上呐呐自语，李想却满脸黑线。

    这什么女人，晕倒还觉得挺美，跟中彩票似的。

    他叹口气，走过去，坐在床边，宠溺的抬起手，点点杨子晴的额头：“去洗澡吧，你都臭了。”

    杨子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洗澡，连衣服都没换，这个样子见李想，她居然都忘了害臊，要换做以往，她必定又洗又刷又涂又抹把自己装扮成一小清新。

    意识到自己的邋遢样儿，已是为时晚矣，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余地，她慌忙起身，手忙脚乱的边下床边说：“我这就去。”

    说完，便趿上拖鞋冲进了洗手间。

    李想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坐在床上，眼底却满是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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