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诺伊州，风城芝加哥。

    白天时城区下了场中雨，他从地铁站里走出来，发现几个街区外的路面竟然是干的。看来这里在几个小时前并没有经历有乌云的天。

    晚上十点，路面上显得很空旷，偶尔有辆车驶过。洛尔特社区的治安一向很好，不会看到路边游荡着的醉汉和干着见不得人的事的黑人。

    这是他九月来这儿后第二次去外公家。第一次是来芝加哥的第一天，吃了晚餐后便搬着行李去到大学的公寓。

    今晚他打算在外公家过夜，一是因为和他同住的芬兰人失恋了，彻夜和酒哀嚎的样子会让他睡眠不足，夜店那种地方去两次就无趣了。二是因为那个最近无时无刻不出现的美国女孩。她的眼睛很漂亮，他不否认。

    步行到离目的地大概还有七八分，路旁有家7-11商店，左航想了一下后走进商店随便要了几包薯片饼干，还有一罐咖啡。

    商店里百无聊赖的收银员是个有点胖的白人大妈，在给咖啡加热，左航站在一旁等着。大妈看到长相如此俊美的亚洲男孩，并不像平时见到的大多数那样五官扁平，忍不住要搭讪。

    大妈问他是哪个国家的人，当他告诉她他是中国人的时候，大妈很夸张地“Oh”了一声，接着就说她八岁的小儿子很喜欢中国“kung fu”，特别是功夫熊猫。

    这样的话现在在左航的意料之内，笑着点头。

    加热好后他掏出钱包付钱的时候，收银员大妈看到了皮夹的照片夹层里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灿烂的亚洲女孩的半身照，一头短发一件宽颈子的白色上衣看上去很是俏皮，背景像是在游乐场。表面有些泛黄，看上去应该是很多年前了的。

    收银员大妈显然是心情不错，边接过钱边看着照片朝左航努了努嘴，笑着用英文问道：“那是你妹妹吗？长得真可爱！”

    左航顺着她的方向看向自己的钱包，随后目光顿了顿，垂着的眼睛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感。他抬起头，灯光通明的店里他的眼睛显得很亮，里头的光一闪一闪的，他似笑非笑地回答道：“是啊，她是挺可爱的，不过有时候很傻。”

    大妈咯咯地笑着递给他已经装好袋子的东西和热咖啡，还说了些什么她看起来可不傻，你们兄妹长得可真不像等等。

    左航拿起柜台上的那罐咖啡提着一袋子零食离开的时候，收银员大妈还冲他喊了一声“good luck，Chinese friend！”

    他提着东西在路上走，又突然地把咖啡扔进袋子里，从口袋掏出钱包，打开看了两眼，才又塞回口袋里。

    夹层里的照片就是暑假时在勺子村跟奶奶交易换来的那张。

    到了芝加哥后在公寓里收拾行李时才有发现它夹在一堆证件里，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鬼使神差地把它放进钱包里的。

    之前背面朝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正面朝外了。

    左航拿出那罐咖啡，拉开拉环灌了两口，微苦，但味道不错。

    如果此时他回过头，就能看到身后被亮黄色的路灯拉得很长很长的他的影子。

    总之，还有街边路灯下他的背影，在橘黄的光影笼罩下泛着柔软，但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点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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