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悲痛欲绝。当金口碑得知自己的母亲的死讯时，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死死的抓住大丫子的领口说：“你前几天还说只是轻微摔伤的，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有治疗天花的药吗？”

    大丫子说：“都怪我太大意了，那天奶奶摔跤的时候就已经起病了，我没有往这方面想，结果错过了最好的吃药时机。昨天发现的时候已经很危险了。”

    金口碑气急败坏的说：“你这卫生员怎么当的？奶奶她那么疼你，你连自己的奶奶都救不了，你还能救谁呀。你这是在草菅人命，你懂吗？”金口碑伤心的哭着。

    这时菊花的妈妈突然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全家人手忙脚乱，请来了赤脚医生，当天夜里菊花妈又生了一个弟弟，是二雷的第六个孩子。

    菊花怀着沉痛的心情和爸爸二雷一起一边要照料刚出生的小弟弟，一边还要照顾妈妈。丧事由金口碑，孙氏，和贾氏操办着。

    大丫子陷于深深的自责之中，不能自拔。她久久的跪奶奶的的棺材前饮泣不止。

    金老师和小四川也 闻讯赶来参加葬礼。

    奶奶下葬了，看着土一锹一锹的铲下，大丫子拼命的哭着，她想起自己五岁的时候看着贾氏这边的爷爷奶奶同时下葬的场景。她的心被撕裂了，疼爱自己的奶奶再也回不来了，是她亲手让奶奶走上了不归路。她想跳下去，和奶奶陪葬，以此来赎罪。这时小四川冲上前死死的抱住大丫子，把她从葬坑边缘拉了上来。

    奶奶终于入土为安了，众人们都陆续的散去。大丫子还是跪在奶奶的坟前不肯离去，小四川也留下来陪着大丫子。他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看着大丫子哭泣，直到哭累了，大丫子自己停了下来。

    看到大丫子停止了哭声，小四川终于开口了说：“悲伤的时候就哭出来，现在哭完了应该好受一点了吧！”

    大丫子说：“你干嘛不走？”

    小四川说：“我想留下来陪你。”

    大丫子说：“你知道吗？我的心里好内疚，是我害死了我奶奶。”

    小四川说：“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要怪就怪这可恶的病魔。”

    大丫子说：“要是她摔跤的那天我就发现她得的是天花，我就给她吃药，奶奶她就不会死。”

    小四川说：“奶奶年纪大了，就算是吃药也有可能扛不过去，你就别自责了。”

    大丫子说：“我就是好舍不得奶奶走。”

    小四川说：“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其实我的爷爷奶奶死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后来时间长了就渐渐的走出来了。”

    大丫子说：“对不起，你爷爷死的时候我在读初中，我爸爸叫我去，我不想缺课就没有去成。后来你大哥结婚我在读高中，听我爸爸回来说，就在婚礼的第二天一早奶奶一头栽在地上就去世了。我也没有去成。”

    小四川说：“我爷爷死的那年我在读高一，他一直咳嗽，后来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吃了很多药没有什么用，最后是吐血死的，那时候我很伤心，低落了很久，成绩也下降了。奶奶看到我成天茶饭不思，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奶奶就开导了我，让我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大丫子说：“你奶奶开导了你？你爷爷去世了，你奶奶应该是最悲伤的，应该是你们开导她才对呀。”

    小四川说：“对，是我奶奶反过来开导了我，我奶奶其实也很悲伤，可是她说：孩子你想开点吧，天下谁人能不死呢。你爷爷也一把年纪了，迟早要往那条路上去的，他成天病痛缠身，走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对他也是一种解脱。后来我就渐渐的走出来了。”

    大丫子说：“那你奶奶也很想的开的。”

    小四川说：“我奶奶教会了我看待生死，后来我奶奶死的时候我就轻松多了，虽然我奶奶走的很突然，但是比起我爷爷卧病在床，受尽了折磨，我奶奶受的苦就小很多，她一下子就过去了，这点我们觉得很安慰，我希望你也能想开点，早点走出来，古人云：人活七十古来稀。你想，你奶奶已经七十四岁了，她要是不得天花，她又能多活几年，她为了保护家人，果敢的牺牲自己，她是高尚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应该为她感到自豪，她如果不这样做，你想想另外一种可能，要是奶奶还拖上几天，说不定那几个小孩就被传染了，那个后果不堪设想的”。

    大丫子说：“听你说这些，我觉得好受多了。”

    小四川站起身说：“奶奶已经入土为安了，让她好好休息，我陪你离开这里，明天扶山，过几天头七，我都陪你过来看奶奶。”说完他就过去扶起大丫子。

    大丫子问：“头七你还在这里呀，你不用去上课了吗？”

    小四川说：“我已经教书两年了，都是老资格了，现在我爸爸又是校长，他随便给我安排一个老师代几天课就行啦。”

    大丫子说：“太好了，你准备呆几天？”

    小四川说：“我爸爸批了我十天假，叫我好好开导一下你。”

    大丫子说：“我现在最需要朋友开导，你爸爸真是太好了。”

    此后的几天大丫子和小四川形影不离，他不但陪着大丫子走过最痛苦的一段路，还跟着大丫子看遍了公社里大大小小每个角落，他被这里的景色深深地吸引。

    走的时候，大丫子送小四川去乡里坐顺风拖拉机。路上，大丫子和小四川聊着天。

    大丫子说：“你爸爸出狱之后是怎么当上校长的？”

    小四川说：“我爸爸66年出狱，后来文革就开始了，学校里要求老师教《毛主席语录》还要求人人会背诵，我们学校的校长上厕所也带着那个红色的本子，他一不小心就把那个红本掉茅坑了，后来他又捞起来，结果被红卫兵发现了，就拉着他批斗，说他侮辱革命领袖，把他打成现行反革命了，被关进了大牢。后来他们说我爸爸在监狱里接受过改造，是个个可造之材，然后就让我爸爸当上校长了。过了几年，我爸爸又升到初中当校长了。”

    大丫子说：“看来你爸爸还因祸得福了。”

    小四川说：“我爸爸是得福了，可惜耽搁了我两个哥哥的学习，现在只能在家里务农了。”

    大丫子说：“我听我爸爸说你大嫂是个外地人，是真的吗？”

    小四川说：“也不算什么外地，她是武汉黄皮陂人。”

    大丫子说：“这么远，是怎么认识的？”

    小四川说：“其实我奶奶的老家就是黄陂的，解放前，他们为了躲长江的洪水，搬到我们雷公的，后来，我奶奶就嫁给了我爷爷，解放后，长江水患得到治理了，我奶奶的娘家人又搬回黄陂了，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奶奶的娘家人来了，看到我哥哥长成大人了，就把自己的亲戚的女儿介绍给我哥。”

    大丫子说：“难怪你哥哥结婚的时候你奶奶去去世的，她是高兴过了头。”

    小四川说：“也许吧。现在我二哥也在和我大嫂的堂妹交往呢。”

    大丫子说：“这么巧啊，你的姐姐不会也和黄陂人好吧。”

    小四川说：“随他们去吧，我姐姐本来有门亲，可她死活不干，别人来我家拜年，她把别人的东西都扔出去了。后来我把我爸妈就给她退掉了，现在随着她自己，她爱找谁就找谁，她现在和我大嫂好得很，每次我大嫂回娘家她都要跟着去。”

    大丫子说：“你姐还很有见解的，勇敢的向封建包办婚姻说不，说不定她早就看上哪个黄陂人了！”

    小四川说：“谁知道呢！反正我不会找个黄陂人，你知道吗？其实早在十年之前我爸爸在监狱里坐牢的时候，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