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没有……不大饿而已。还有……下次你可以系上围裙。”

    珥瓷，这是你第一次关心我吧。

    只可惜，偏偏我做不到。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一年。

    每一个夜晚，对于温娴的思念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泛滥。

    今天是温娴的忌日。

    珥瓷起的极早，天才蒙蒙亮，再或者，是一夜未眠。

    温娴逝世的这一年里，她不曾踏入过墓园一步。想进却又不能进，害怕会有同她一起长眠于地下的冲动，害怕一见她就会不自禁地脆弱，然而思念像条虫，一点一点啃食她的心脏。

    她抱着温娴的照片发愣，眼底涩涩。

    突然放下手中的照片，跑进温娴的房间。光秃秃的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很冷。

    驻足。朝里望去，嗅不到一点人气，却干净如初。

    珥瓷总会定时进来打扫，她想，妈妈爱干净。

    拉开抽屉，翻出一本陈旧的日记本。这是第一次进来打扫时她意外发现的，她想知道，温娴在临终前写了什么。

    因为病逝前几天，她频繁地瞧见温娴在房内动笔。

    然而从未翻开过，她想带到墓前，而不是在温娴看不见的地方阅览，哪怕，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它的封纸，强忍着不让泪模糊了视线。

    她在房间呆怔许久，整理了一会儿，便捧着日记本下楼了。

    选在黎明，只是因为不想被人打扰，也是因为，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让陶釉看见她的脆弱无助。即使有过，也不想加深。

    现在是深冬，珥瓷穿得单薄，整个人瑟瑟发抖却紧紧抱着怀中的日记本。

    到了。她看着温娴的墓碑，看着那张永远定格在一瞬间的脸，濒临崩溃。

    珥瓷扑上去，抱住冰冷的墓碑，凉且硬，正如那天晚上她搂着的温娴的身子一般。

    渗进骨子里的感觉。

    闭上朦胧的泪眼，一字一句轻柔地可以被风声吞覆。

    “妈，你在那边好吗？除了失去你，我什么都没变，因为我只有你。”

    “你看到阿釉了吧，他很好，可是永远不属于我。”

    “妈，对不起。其实你一直都不知道，那个藏在我心底很久了的秘密。”

    珥瓷说到这，顿了顿，冻得僵硬的手颤抖着抚过贴近两侧颧骨的疤痕，糙糙的，是那么清晰。

    “什么秘密呢？呵呵，我也记不得了。”

    “对了，今天我把你的日记本带来了。”

    “妈，别怪我。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珥瓷说着，睁开了雾气氤氲的眼眸，轻轻翻开，哑着嗓子一一念道。

    撇去那份沙哑，她的嗓音软软糯糯。妈，以前你给我唱摇篮曲，现在，换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讲你自己的故事。

    不知道她贴着墓碑翻着怀中的日记本念了多久，只知道她的脸颊被冻得发紫，发丝凌乱地遮在脸上，沙哑的声音越显无力。

    温娴记得不多，很多字她并不认识，珥瓷迷迷蒙蒙地读完了。

    泪腺再次不受控制地崩塌，当她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耻笑的笑柄时，温娴是如何忍气吞声揽下这所有的骂名的？整本日记，她没有说过任何人的一处不是，也没有对任何人的苛求挑剔，只有两段话，珥瓷便是只读过一遍也忘却不了。

    “我给我们的女儿取名叫珥瓷。我爱珥玉，你爱瓷器，玉恋瓷之洁，瓷贪玉之润，二者相融，玉瓷润洁，何处再寻当初的贪恋。”

    “珥珥，其实我没变，我只是想试试，可是最终我发现我输了。当初为了他，我放弃了那个机会，现在我想看着你上大学，可上天不给我机会，这一次我仍是输了。”

    第一段她不懂，至少现在不会懂。第二段她亦是半知半解的，只是有种很深很深的信念在心底萌芽，妈，三岁的时候我记得你说你输了，现在我怎么还能叫你输呢？

    妈，天不允你，珥瓷允你。

    在心底默默地坚定了这句话，她便再也抵不住寒风的侵蚀晕倒过去，手中，仍紧紧攥着那本日记。

    殊不知晓，卧进了一个陌生的温暖。

    -

    叶子想说一句，别怪叶子剧情太跳跃哈，想快点结束珥瓷的十岁生涯啊。

    我站在最高点，鸟瞰我以为的伸手便可触及，当肌肤在零度以下的空气中敏感地打了个冷颤，才发现其实遥不可及。——咫尺不过天涯，因为最远不过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