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婺源的路上,也是在彩虹桥上,一个抬着摄像机的人,把镜头对准了我们四个,说是要跟拍我们。
那人脸四围生长着一大把胡须,浓浓的,像头卷发。他头发也很个性,长度有苏眩景的长,下面是金黄色的,中间是红色的,发跟是黑色的,犹如中国、美国、印度三国使者,站在同一个平面上,比着谁的历史更早。他见我们四人走来,按下了镜头。我走近说:“谢谢、谢谢您的镜头。”
他说:“这镜头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接着又说:“你们这是去哪呀。”
他说话有点大舌头,说话就像卷了食物在嘴里,又好像短了一接。我听他讲话就像在和外国使者交流,不知道他听我讲话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我说:“我们从江南来,打江南去。”
他说:“我也是江南人,家就在陈逸飞的故乡周庄水村。
表妹急着跑过来说:“陈逸飞拍的《理发师》我看过,是陈坤主演的。”
他笑笑说:“这小妹妹看来还有点见识哦。”
接着又问我:“你们这是要回去呀。”
苏眩景说:“我们不回去,我们要去井冈山。”
他听了后高亢地说:“正好,我也要去红土地拍摄,同路、同路呀。”
我看了他们三个,脸上都没有怀凝的迹象。说:“那我们一起走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开心,多一份安全。前面就是我的车。”
在车上,他说他叫戛剑生(是笔名),真名不便告之,怕后生麻烦。车行至丰城时,王衡阳接了一个电话,象是她老婆打来的。他怯懦懦地说:“我这就回去,就回去。”然后他跟我们说:“他孩子感冒了,现在在省城医院呢,我就到这下车,找车回去吧。这距省城也不远,只要一个小时。”
我寒暄了几句说:“孩子事更大,玩有的是时间,回家好好帮我问候家人。”
王衡阳点头对着他们三个说:“有空到家中做客。”
就这样五人行又变成了四人行……
表妹见戛剑生的胡须很特别。问道:“先生的胡须是假的吧。”
戛剑生说:“我这胡须已经养了二十个年头,一点不假。”
表妹又问:“先生的头发是假的吧。”
戛剑生说:“我的头发不假,但颜色有点假。”
苏眩景见戛剑生不失幽默,风趣。也问:“先生是从事何职业呀。”
戛剑生说:“我是自由职业者,如果作家是一种职业的话,你们可以叫我作家。但准确来说我是个诗人。”
苏眩景惊奇地说:“先生写过什么惊世大作。”
戛剑生说:“大作不敢当,略有拙作发表。”
苏眩景说:“先生大谦虚了,和那些作家有来往。”
戛剑生说:“苏童、王安忆、余华、铁凝、余秋雨,张抗抗、张恨水等,还有港台一些作家。”
苏眩景更惊讶了说:“先生这次南行有任务吗?”
戛剑生说:“这次南行目的是要发现美。我每天就像生活在世界的两侧,城市或者乡村。说到我自己,我的血脉在乡村的一侧,我的身体却在城市那一侧,于是,在那条与生具来的大河中,我仿佛坐在一只竹筏上顺流而下,回首遥望远远的故乡。”
表妹说:“你说的哲理我听不明白。”然后问:“你相信世上有‘鬼打墙’吗?”
戛剑生笑了笑说:“‘鬼打墙’?我相信,昨天在山上我遇见了。”
表妹和苏眩景同声说:“你也遇见了。”
戛剑生说:“对呀。”
他没看我们的表情,所以没有问我们也碰上了,而是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表妹说:“我叫诸雨春,旁边是我嫂子叫苏眩景。开车是我哥叫诸晴天。”
戛剑生说:“这名字好,一看到你就想到太阳了。你就代表了太阳。你的名字也好,春天一下雨,就想起你。还有你的名字很好。苏家之后。”
然后问:“你们爱不爱文字。”
他并不说文学或诗,而说文字。我想他是怕我们跟本不懂文学。
苏眩景说:“常看,但写得少。”
戛剑生说:“写作首先要意识自己的存在,然后再向自己的灵魂靠近,渐渐地听灵魂的话……写作还有技巧的,文章立定格局之后,一直写下去,不管修辞,也不要回头看。等到写成后,搁它几天,然后再来复看,删去若干,改换几字。”
苏眩景倒吸一口气说:“前面到什么地方了?”
戛剑生以为苏眩景在问他哲学问题,说:“前面是花园、前面是坟墓、前面有一种呼声一直在呼叫着我前进,前进。”
表妹听了说:“他说的话有点像《过客》里的话。”
苏眩景说:“我怎不知道到有呀。”
车经过丰城、樟树、吉安就到了井冈山。我们吸起了上一次教训,先填足肠肚再行。在进景点前有很多餐馆,其中一家叫“井冈山味道”。我和他们几个商谈后决定进了这家。我看上面写有特色菜: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我就跟女服务员说我们只要三个菜:“一个清蒸茄子、一个红烧茄子、另一个爆炒茄子。”
女服务员说:“我们这里还有很多特色菜。”
我说:“我们只要这三个。”
女服务员回过头说:“精神病,吃茄子还这么神气。”
戛剑生说:“你们也喜欢吃茄子呀,我从小就是吃茄子长大的。”
三个茄菜都端了上来,表妹先尝了一口说:“这么难吃还敢端上来,完全没有在山里老奶奶做的味道。”
苏眩景说:“那个口味我们永远都尝不到了,我想我这辈子只记得那一顿了。”
我告诉她们说:“快点吃吧,吃了还要赶路。”
她们随便吃了几口,倒是戛剑生吃得挺香的。吃过后戛剑生硬要抢着付帐。
到了郁郁葱葱、竹叶遍野的井冈山时,我的兴致已全无了。我突然想起老奶奶的那一团谜,她触动了我的灵魂深处。我没办法用心去想这游玩带来的乐趣。
表妹一直在前面叫我说:“前面很绿,也很漂亮。”
我回答道:“你们玩吧,我有点累了。”
我痴痴地望着前面的一片湖,想着这就是玉女湖,因为时间我没有来得及多看玉女湖。旁边一队十来人组织的旅游团从我身边经过,带队的看似本地人,讲着一口流利的江南形普通话。
她说:“各位,前面就是我们朱毛会师的地方,和烈士公墓。前几天胡总书记也曾来为我们的烈士献过花圈……我想你们的到来,烈士们也一定会很高兴……她还讲着那年代的南瓜汤、红米饭的故事和由来,游客们都大赞先辈们的艰苦奋斗岁月。”
快天黑时,表妹、苏眩景、戛剑生三个下来了。表妹说:“戛先生帮我拍了很多照片,还说要帮我宣传,表妹兴奋得不得了。”
我说:“可以上湖南台快乐女声吗,那样出名更快。”
然后我接着说:“我们回去吧,从这到家只要三个小时,也就是八点左右就可以到家。”
苏眩景说:“我也想回家,这二天来真有点累了。”
我对戛先生说:“戛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到我家里玩几天,那的风景也不比这里差。”
戛先生推拖道:“下次吧,时间紧,让我们留个纪念吧。”
我们四个站在同一个平面上拍了一张我没见到的照片,交换了电话号,也就当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