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那个偷懒的心，奈何却没有那个偷懒的命。如墨夕月这等人，晚上睡觉都相当浅眠，稍微一点动静都能惊醒的那种。于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两人就被寺庙里的钟声敲醒了。

    墨夕月闭着眼睛在床上挺*尸，其实神智已经清醒了百分之八十。她脑袋往君言枫怀里蹭了蹭，感觉到他逐渐急促的呼吸，才睁眼从床上爬起来。

    大家都有反应，凭什么最后是你拒绝我？她这么睚*眦必报的女人，当然要多撩*拨他，撩的他欲*火焚*身，欲罢不能……然后她就走啦啦啦……

    她伸手撩了把头发，想起安若素有一句话说的极好，可惜她当年不能理解，死过一回才明白什么是话糙理不糙：生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

    君言枫只能无奈地苦笑，在床上又躺了半个时辰。这年头男人不好做，真要了她，一定会被认为太随便；可是拒绝吧，两人都不好受，回头等她有空了还要报复回来。

    这叫个什么事啊！

    墨夕月这回只带了君言枫一个侍女，这就意味着，她在寺里可能又要恢复从前那种不修边幅的状态。好在柳星给她装了不少首饰，她随意把头发挽起来，斜插一根碧玉簪，也就完了。

    简单又方便，虽说素净了些，但佛门清净地，她一心向佛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她生的好，这样打扮自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清丽。

    君言枫正在穿鞋，头也不抬地问：“好久没动手了，你难得起这么早，不如一起去比划比划。”

    墨夕月抿唇一笑，想起那几年里，两人也常常在一起练武。她比较懒，但也还算勤快，不知是不是劳逸结合更有效果，进益并不比他慢。只不过她在魂渡谷静修，他在谷外拼杀，到底不如，所以武力值才会略逊他一筹。

    如今她借着上次有所突破，终于有机会再较量较量，看谁更强！

    她没回答，坐在镜子前拆了头发，默默换上他送的那条发带。又脱下那身月白长裙，换上从前的一身白色劲装。这是默认的意思。

    “去后山吧，那里没人。”

    她换上一双舒适合脚的鞋，一时倒有些不习惯。摸着手腕上的鸠冢，道：“这回不如比一比，我们去后山竹林里，谁先踏碎一片竹叶，就算谁输？”

    “好。”这很公平，以他们的武力和轻功，自身的重量以及男女间力道的差异无限缩短。

    于是趁着天还没完全亮，两道快如轻烟般的身影就已经飞向后山。她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张开翅膀在他面前秀一秀，结果转眼一想，万一衣服破了，回去被人看到就不好了，于是罢休。

    两人在路上就比起轻功，结果其实并没有什么悬念。墨夕月当年就把暗*杀和轻功练到极致，一向喜欢走暗*箭伤人的路子。身法轻灵迅捷，凭着对风的掌控，在半空里扶摇直上。在他还没有来之前，足尖轻点，已经如烟云一般绕上了竹子竿尖。

    她脚下只有一点作支撑，两人却半点不担心，她甚至还有心情在上面低头冲他笑。

    带着点挑衅，又莫名的勾*人。

    君言枫也不废话，随手折了一根竹枝就朝她刺去。墨夕月手腕翻转，拿出的却不是鸠冢，而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白纱。小孩子过家家般的东西，在他们手里都能变成了威力强大的武器，何况是那些真正的神兵利器？

    那竹枝被他随手一挽便是一朵碧色剑花，剑气挥洒，严严实实封住她所有的退路。他浸淫剑法几百年，早已人剑合一，剑气外放，空气亦能杀人。

    墨夕月却是个讲究的，向来喜欢以柔克刚。竹尖在她的控制下突然坠下，脱离那一片剑网，而转眼间她又弹上来，白纱击出，直攻他的下三路。

    “越发不要*脸了。”他连忙往左一避，无奈地看着她。

    墨夕月只是轻笑，“要它何用？”一语双关。随即不等白纱收回，半空里硬生生转向，直接追着他过去。

    这般你来我往，试探着打了片刻，发现总没什么结果。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大了力道，远远看上去，一白一黑两个人影在半空里辗转腾挪，白纱碧影翻飞，美好如仙。

    可惜某个人似乎尝到了猥*琐的甜头，攻击始终不离某人下方腿间，打的另外一个人束手束脚，平白出了一身的火气。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迷迷糊糊听见雨声不小，今天一早气温骤降，沁凉清爽。可君言枫硬生生打出了一身的汗，对比另外那个人，便显得有些狼狈。

    不久之后仍然难分高下，君言枫先收了手，墨夕月也随后收手，一齐回到地面上。刚落到地上，两人就喘了口气。一刻不停地动用武力和轻功，外加还要动脑子，其实并不轻松。

    大体上来看，君言枫仍然略胜一筹，只不过墨夕月实在不要*脸，而君言枫又适可而止收手，所以才打成这样平局的场面。当然，这也说明，两人间的差距拉近了。

    “你突破了？”

    墨夕月看着自己的白纱，确认没有被划破，才点了点头。

    君言枫皱了皱眉头，“按你的进益，我以为还要几个月……身体没有大碍吧？”

    墨夕月正低头把纱折叠起来，所以他也没看到她瞬间僵硬的表情，“……有什么大碍？其实积累早就够了，瓶颈期嘛，突然之间感悟了，也就突破了。”

    君言枫的表情这才温和下来，手势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嗯，突破是好事，恭喜。”

    一瞬间被安抚了清绪，墨夕月看了他一眼，心里莫名地有些酸楚，面上却慢慢地笑起来，“嗯，是好事，就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她突然有一个想法：瞒着他，最好一辈子不要让他知道真相。等到了时候，就主动离开。喜欢上别人也好，不想被束缚也好，什么样的理由都行，只要不告诉他，她的死讯。

    天完全亮起来，她抬头观察天色，两人间沉默片刻，墨夕月才回头看着他说：“缩骨吧，不然等会回去遇见了人不好解释。”

    君言枫摇头，示意她看自己这一身的汗，“不成，我得去后山泉水里泡个澡。不如你先回去吧？”

    墨夕月一瞬间就想起某一天她差点把自己闷死的那个梦境。那一天堪称兵荒马乱，经过这么多天的心理建设，痛苦几乎都深埋心底，很少再主动想起。于是只留下那个做完一半的梦境，在偶尔的迷*乱中想起。

    墨夕月抓住他的手，“一起去。”

    说不定今天就天时地利人和，把该办却总是办一半的事给做完了。

    必须去，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