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福兴兵分两路,一路到冀州府察访三爷,一路沿清凉江附近各码头寻找金香。他们从清凉江上第一个码头分手,福来向上游冀州府去了。福兴则在码头上细细访问,一路向下游而去。
只说福兴但凡见是停船的地方,就要下去查询,这样几天下来,别说踪迹,连一点线索也没有。如此停停走走,眼看时间已是半月有余,人也走出了百里之外,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由不得他在外盘桓太久,再走这最后一站吧。
泊头镇相比良家镇而言,就更为繁华富庶,码头上堆满了小山一般的货物,南来北往的行人拥挤着、流动着,或行或坐,嘈乱不堪。街道两旁的店铺应有尽有,茶肆酒楼装饰得更加华丽排场。福兴顾不上这些,先寻到一家客栈安顿下来。福兴就店里打听到这个镇上大大小小的戏园子多不下五家,当问到“隆兴”戏班时,人们都不太听说过,只说若是小班子就到镇西边的几个戏院里去找。福兴依照别人的指点,一路走来。先头的两个戏院子一看门口贴着的戏报就不是,等他转到第三个戏院子门口,可不正是“隆兴”戏班儿。福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找着了。他隐隐地听着里边有木枪木棒的声音,就从院子旁边寻了个小门进去,看到有六、七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在院子里练功。其中一个稍微大点的小姑娘收了双剑向他走过来问:“先生,你找谁?是想定堂会吗?”
福兴客气地笑笑说:“我想问个人?打听你们班子里可有个叫红翠衫的?”
姑娘听了回过头去大声说:“唉,找咱大师姐的。”
孩子们听了都停了架式围上来,好奇地看着他。那姑娘说:“她都走了快十年了,人在良家镇呢。”
福兴见他们知道,心里反倒有了底,又说:“我不是找她,而是找她师父的。”
那个姑娘打量半天方说:“我们师父出去了,不在家。”
福兴接着问:“出去了,他老人家不是摔伤了吗?什么时候好的?”
孩子们见他穿戴也一般,再加上风尘仆仆的,一副疲惫倦怠的病容,就没好气地说:“你才摔伤了呢,我们家师父好好的,早上还带我们一块练功呢。”
福兴连连道歉,又问:“那你们大师姐最近可到戏班里来过?”
孩子们更没了耐性,厌烦地说:“她来这里干什么?刚才不跟你说了吗,她在良家镇作她的太太去了。走、走、走吧,要找她就到那里去。”
福兴转身出了院子来,低下头把刚才孩子们的话又想了一遍。金香的师父根本没有摔伤,这确是实情,她也根本没来探望师父,那她带着苓儿能到哪里去呢?她为何又要撒这个谎呢?不会是在路上走失了吧。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我还是尽快赶回家中向老爷说明吧。
“大爷,要不要进来玩玩?”一股浓浓的脂粉味道直袭到福兴的鼻子里,他抬头看见一个妖冶风骚的女子倚在离他不远的门旁娇滴滴地问他。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小巷里,从每个门口的招牌上看,这分明是烟花巷。立在门口的女子们有的拿着凉扇,有的摇着丝帕,个个搔首弄姿,眼神浪荡多情。福兴刚想转身离开,却见门口旁边贴着的新纸上写道:嫩像姑—小红伶。小红伶不是苓儿在戏班里的名吗?难道会是她?福兴问过自己以后,又摇了摇头,快步走了。不过他还是记下了这家名叫艳春楼的妓馆。
回到客栈,福兴思来想去总是不能放下,他叫来掌柜询问:“去艳春楼怎么走?”
掌柜诡秘地笑着问:“这位大爷,你可是去找小红伶吗?”
福兴假装不知地问:“小红伶是谁?是艳春楼里的名姐儿?”
掌柜凑上来说:“不是名姐儿胜似名姐儿,整个镇上谁不知道?半个月前新来的小像姑,十八九岁,养得白嫩,倒比别的还招人呢。”
福兴接着说:“像姑?你可见识过?”
掌柜的咂咂嘴说:“咱哪里玩得起哟,贵得很,大爷你要是去,可得多备得银子才行。”
福兴听了这话,愈发觉得蹊跷。从时间、年龄上都与苓儿相似,无论如何也要去碰碰运气。捱到晚间,福兴直奔艳春楼里。老鸨迎到厅堂里来,向楼上招呼着:姑娘们,见客了。福兴听着楼上一群姑娘扭动着腰肢从楼梯上下来,就头也不抬的说:“我不要她们伺侯。”
“那这位大爷你点哪一位?”老鸨讨好地问。
“小红伶。”福兴说。
“哟,看把你急得,不就是玩玩吗。”老鸨冲楼梯上一摆手,那些姑娘们撇着嘴都回屋里去了。她又说:“这位大爷,真不巧,小红伶今儿身上不舒服,早早地歇息了。”
福兴懂得她的意思,摸出一个袋子来说:“多给你钱就是了。”
老鸨接了钱,一边在手里捻着一边带他上楼去。到了屋门口喊道:“我的好闺女,快起来吧,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