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个下人的事，但既然事情涉及到皇宫和王府，虽说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人，但就事论事还是要公事公办。

    因此，这事还是要将几个当事人拉出来，对簿公堂。只是并非在朝堂之上，而是在后宫之中的清焉宫中。

    清焉宫是历代皇后才能入主的地方，而现在，这里的主人是龙香怜。虽然龙香怜还尚未被封后，但大家心里都对皇上的心思一清二楚。只要是皇上想做的事，迟早都是要做的，只看早晚而已。

    只是因为龙香怜并无皇后之名，只是暂代皇后之权，无须行皇后之礼，因此，这么多人聚集在清焉宫中的情形，还是非常罕见的。

    在场之人，除了秦不归和秦永安，都是后宫之人。秦永安端坐在当中，龙香怜坐在他身侧，庭前便是三位当事人，谢轻婉和姜若珺立于两侧，引发事端的婢女素雪跪在当中。

    秦永安低声开口道：“事情的原委，朕已经了解详尽，姜妃，既然只是一场误会，你素素跟荆王妃赔罪道歉，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好。”

    一听这话，姜若珺顿时瞪起眼来，一开口，声音就有些锐利：“皇上，臣妾不知你听从何处听了流言，此事可不是什么误会，这个贱婢分明就是臣妾之前的婢女秋兰！就算这贱婢化成了灰，臣妾也能认出她来！”

    秦永安皱眉叹气的工夫，谢轻婉冷笑着开口道：“哦？那么姜妃娘娘倒不如说说，你究竟凭什么认为我婢女素雪是你曾经的婢女秋兰？你可有证据？大焉讲王法，空口无凭可不行。“

    秦永安便顺着谢轻婉的话接着说道：“没错，姜妃，虽然你是朕的妃子，但在此事上，朕是绝对不会偏袒你的。况且一边是朕的妃子，一边是朕的皇嫂，　朕也很是为难。若你认定此人就是秋兰，还需拿出证据方可。”

    姜若珺却说：“什么证据？根本不需要证据！此人分明就是秋兰，我看一眼便知！无论这贱婢如何狡辩，无论荆王妃如何袒护……”

    秦永安却突然狠拍扶手，以怒喝打断了她：“放肆！姜妃，你是我大焉的妃嫔，说话要有凭有据还要讲究分寸，你看看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昨日朕听闻你对皇嫂无理，今日在朕面前你居然还敢如此放肆无理？”

    姜若珺原本还气势汹汹，简直谁都不放在眼里似的，但被秦永安这么一吼，她顿时怂了，立即弱了下来：

    “皇上恕罪，臣妾知错，臣妾方才一时激动失言，还请皇上原谅。至于证据……臣妾是认为那‘证据’人人皆可见，便觉得不需要说了。皇上你看，这贱婢跟秋兰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那秋兰也曾侍奉过怜儿姐姐，怜儿姐姐也可证明啊。”

    被点了名，龙香怜顿时有些为难，皱着眉道：“……这位女子……却跟秋兰长样貌极为相似……”

    龙香怜刚说了这些，姜若珺就急不可耐地说道：“看，怜儿姐姐也这么说，如此便可证明，这贱婢就是秋兰！”

    谢轻婉依旧冷笑着开口：“姜妃娘娘，谁说长相相似的就必然是同一个人？这世上毫无干系却长着同一张面孔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除非有什么胎记之类的特殊信息可以证明，若是仅凭长相相似就断定素雪是秋兰，我可无法认同。”

    龙香怜也赶紧说道：“没错，这位女子只是与秋兰样貌非常相似，可我却也无法判断她就是秋兰。”

    姜若珺顿时有些生气了：“这……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怎么能说她不是秋兰呢？皇上，说好的不偏袒任何一方的……”

    谢轻婉很是无语，忍不住瞥了姜若珺一眼，不断在心里吐槽：我的天……我真的是不想嘲讽你的智商了……

    网上流传的各种撞脸图片随处可见，最常见的就是各种路人跟明星撞脸的，外国还有摄影师做过专门的“撞脸收集”，这些人之间原本没有任何关系，也都没见过面，却拥有非常相似的面孔，说不是双胞胎都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因此，谢轻婉的说法是能够成立的，但是……古代毕竟没人见过那些图片，他们的认识也并没有现代人那么广，思想更没有那么开放，而像姜若珺这样的人，原本思想就比较偏执，恐怕更难以说服。

    而秦永安、秦不归他们貌似是愿意站在谢轻婉这边，只是不知道，究竟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说服姜若珺。

    其实秦永安对姜若珺的偏执也非常无语，但还是得开口说话、主持大局：

    “姜妃你休要偏执、歪曲！荆王妃与皇贵妃所言极是，仅凭样貌来下结论，的确是有些武断。秋兰是朕外出狩猎时捡来的孤儿，朕也对她颇为熟悉。秋兰并无亲人，也无人可证明其身份。怜儿，秋兰身上可有胎记？”

    龙香怜说道：“依臣妾所知，秋兰身上并无胎记。”

    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的素雪暗暗松了口气。基本每个人都有胎记，只是位置不同。素雪身上其实也有胎记，只是在右侧大腿，位置非常隐蔽。她从没对人提起过，自然也没人知道。

    姜若珺心中很是着急，但是她也知道在皇上面前不能太过蛮横，便指着素雪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这贱婢就不是秋兰啊！”

    谢轻婉冷冷地笑笑，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会反证法了，简直逆天了……

    这种时候，就该赶紧把话题的矛盾点给引开。

    谢轻婉又开口道：“姜妃娘娘，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亲口所言，你那婢女秋兰，不是‘已死之人’吗？既然是‘已死之人’，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呢？”

    龙香怜的眉心也跟着蹙起，追问道：“是啊，姜妃，你不是说秋兰已经病死吗？可为何如今又一口咬定荆王妃的贴身婢女素雪就是秋兰？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一定要解释清楚。”

    谢轻婉瞥了姜若珺一眼，心中不禁冷笑：哼哼，没想到吧，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