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
像流水一样地
一去不复返
我渗入海底
我曾看到那么多人站在火车站台上送走他喜欢的人,我也看到你。我看到你一个人站在北京西站的站台上寻找自己。你那么安静。尽管你显示出了良好的对这世界的适应能力,但我仍觉得你站在别地。在灰色的天空下。没有风。人影绰绰。下着小雨。你站在那里,默默不语。那时候我肯定自己和你不在一起,我们一路走来。但我们不在一起。
然后我开始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大多时候,我们都很孤单。
火车像只蚂蚁一样缓缓地离开了乌鲁木齐,行驶在辽辽茫茫的戈壁。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以自己独有的姿势看着路过自己身边的一切。那张渐渐成熟的脸在陌生的人群和地域中变得越发的冷漠和呆滞。在昏黄的灯光里,没有景色停留下来。他想,该是路过的风景一个也不会留下,亦如走过你身边的那些人。十行,或者未知。车厢里有那么多形态和容貌各不相同的人,却没有人和你一样。没有一个会让你即刻产生好感立刻动容的人,并且产生一些稀奇古怪的愿望和想法。没有什么会让你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容易怦然心动,很简单地开朗起来。当初那种容易对人产生好感并且愿意主动表示热情的力量似乎早已经殆尽。只有岁月流过的痕迹。是这样的一些人。我们彼此路过,却和对方无关。
人是这样善变的东西,几十年后,我们谁已不认识谁,却还固执地认为自己一直站在原地。
苏曾经告诉过他说,哲度,我们这一生要经历的事和所要认识的人,其实早已经注定,我们只是为了让它成为现实来这世上走一走。当所有的事情和人都经历过以后,我们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你是说一切早有安排吗?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任何事情的存在都有它关联的必要性,当有一天你把这所有的关联性事物能够圆圆满满地画成一个整圆。你站在中间也不感到多余或者缺少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你会觉得很安静。我们都很安静。
那时苏站在一米余高的玉米地里对他微笑,他看到就在离苏不远的地方杏子已经成熟。玉米杆漫过他的头顶,他站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演。五月的开始,阳光明媚,春风习习。伊犁确是个好地方,好的让你感觉不到夏天就是有夏天的味道。营院里飘着浓浓的杏子香味,周围还有蝴蝶和蜜蜂飞舞。你甚至可以看到太阳光线穿越整个大气层到达地面的过程。在这个离家太过遥远的地方,我们做着相同的事情。直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苏一个人站在杏子树下哭泣的情景。他一个人站在静静的杏子园中,在黯淡昏黄的白炽灯光下。他卷入自己的黑夜。
在我们的黑暗中出现的灯光。那里的灯光,微弱到我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