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庆幸，东瀛人并没有将这块土地据为己有，只是起一个震慑作用。
不过那日死伤的人还是挺多的。
慕青在北平的演出早就结束了，顾禹之去巡查期间，慕青去了教会医院，帮忙安顿伤员。
这里是北平最大的医院了，此时人满为患，不少患者连病床都没有，只能躺在地上。
一位修女见慕青进来，开口道，“这位小姐，小伤的话我们顾不上来看。”
她看得出慕青身上没什么伤，便劝她离开。
慕青把一头卷发扎起，开口道，“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修女一愣，很快道，“您可以帮我扶下从手术室出来的病人吗？”
实在是忙得缺人手，有人愿意帮忙，何乐而不为。
慕青诶了声。
这一忙就忙了几个小时，她连口水都没喝。
在遍地哀嚎的医院里，慕青不禁感慨，从前她还在西北时，去医院都是去杀人的，现在竟然救起人来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这么善良，顾禹之应该会喜欢吧。
一直到月明星稀的夜晚，她才从医院走出来，正好撞见进医院的顾禹之，身后跟着一群卫兵。
她笑嘻嘻打了个招呼，“顾少爷，晚上好！”
顾禹之目光在她身上剜了下，冷声道，“医院现在资源紧张，没事别在这晃悠。”
慕青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顾禹之就走进医院里去了。
回过神来，慕青气的跺了跺脚，他冷脸给谁看呀！
顾禹之走进教会医院，旁边有个修女笑眯眯道，“军长，您认得刚刚那位小姐？”
顾禹之点点头。
“她真是个善良的天使，今天一天都在帮助我们，还说明天还过来。”
顾禹之微怔，转头看向医院门口，那个穿着深蓝色格子旗袍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慕青坐在一家馄饨店外吃馄饨，目光时不时往马路上看去。
这儿离顾宅很近，也是顾禹之的必经之路，虽然他不喜欢搭理她，但她就喜欢调戏他。
正在神游间，一个人影挡住她的视线。
慕青挥挥手，“别挡住我。”
“看什么？”一道低声的男声响起。
“关你……”慕青抬头，在看到男人时声音霎时止住，从一脸不耐烦换成了一张笑盈盈的脸。
她生的妩媚，笑起来眼尾挑起，长长的睫毛遮盖不住那多情的眼。
有些人就是天生自带风情，尽管是浅浅一笑，都勾人的很。
顾禹之别开眼，开口道，“你在吃早餐？”
慕青嗯了声，依旧笑着，“我请你吃啊。”
“不用了。”顾禹之拒绝，顿了顿，想起昨晚的事情来，开口道，“昨天，对不起。”
慕青扬了扬眉，“你说什么？”
“昨晚，我不知道你去医院是去帮忙。”
慕青咬了口馄饨，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顾禹之，“……”
很快，慕青搁下筷子，站起身来，“你等我？一起去医院？”
她站起身来，顾禹之才发现今天慕青穿的分外保守。
高领的深灰色旗袍，长窄袖，头发也扎了起来。
连往日的妆容都卸掉，清汤寡水的一张脸。
但挡不住眉目的妖娆。
他微偏头，低低的嗯了声。
换来慕青的笑，她一把挽住顾禹之的胳膊，“我就知道顾少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
顾禹之白了她一眼，叱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慕青嘁了声。
她眼角余光不经意瞄到旁边的胡同口。
一个拉黄包车的人正盯着她。
她脚步一顿，松开顾禹之。
顾禹之也跟着停下脚步，见她神色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慕青回过神，对顾禹之道，“你先去，我有点事。”
顾禹之见她真是有事的样子，扫了她一眼，离开了。
慕青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往胡同口走去，扬着下颔，对那黄包车夫道，“找我什么事？”
“叶先生叫你明日回西北。”
慕青一愣，“不是有十天时间？”
“出现了突发情况，他需要你在他身边。”
慕青拧眉，“突发情况是……”
“具体的先生没说。”
慕青咳了咳，“能不能不回去啊？”
她好不容易刚打动顾禹之，这要是一走了之，被其他小姑娘惦记上了可怎么办？
“活着的，一定要回去。”黄包车夫脸色瞬间变冷，带着杀意的看着慕青。
言下之意，死了才不用回去。
慕青一愣，旋即呵呵干笑，“我开玩笑的呢，你别当真了。”
转过身，望着沉沉的天，以及那旧建筑，心里生出一种苍凉的感觉。
她以前怎么也不会觉得自己竟然能爱一个人，现在想想，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也真是奇怪。
那一整天，顾禹之都没见到慕青。等傍晚他回顾宅时，见一个女人就坐在旁边的阶梯上。
昏暗的路灯拉长她的影子，斜斜的蜿蜒到路面。
顾禹之认出是慕青，脚步一顿。
慕青旁边搁着酒瓶，身上一股子的酒味，见顾禹之过来，微眯着眼，“你来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平和的一句肯定句。
顾禹之道，“你怎么了？”
“没事！找你喝酒。”慕青笑嘻嘻开口，把酒瓶往顾禹之面前举着。
顾禹之感受街上路上的视线，一把将慕青拽起来，低声道，“你在这里喝酒，知不知道多危险？”
四周围这么多虎视眈眈的男人，她没看见？
慕青闻言，朝顾禹之笑了，她目光晃着浅浅碧波，一点一点漾开。
那如妖精般动人的神色，看的顾禹之有点失神了。
慕青伸手环住顾禹之的脖颈，轻笑一声，“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跟你喝一杯。”
顾禹之想推开她，但见她站都站不稳了，抿着唇，终于没松开她。
慕青拉着顾禹之坐下，摸索着旁边的酒，递给顾禹之，“喝吧，我没下毒的。”
顾禹之接过，把瓶子拿到跟前才看出是什么酒，是极烈的威士忌。
身旁的慕青已经把脑袋靠在顾禹之的肩膀上，闭着眼，呼吸匀称，仿佛睡了过去。
顾禹之伸手推了她一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