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这么说，许素梅又气又急，虽然是在竭力克制情绪，但是胸口又有一阵闷痛。

    “谈恋爱，一辈子不嫁，只跟别人谈恋爱，又有谁能对你负责呢？”

    “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要动不动就把负责不负责的挂在嘴边，我没要求别人对我负责，我自己也不需要对别人负责呀。”

    “行行行，你伶牙俐齿，脑筋又动得快，我的确是没有办法说服你，但是女儿啊，我们现在是在中国，要懂得入乡随俗，你从小也是受国内教育长大的，这约定俗成的事情，为什么在你这里就无法被理解呢？”

    “因为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觉得一个人就可以把生活过得很精彩。”

    “多一个人锦上添花，难道不好吗？”

    “妈，我现在不就是有一个男朋友吗？只不过是因为分居两地，没有办法早一点带到你跟爸爸面前罢了。”

    “说起你的那个男朋友，妈妈不嫌弃他是贫苦出身，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妈妈也很欣赏，可是你要想，他的父母都是农村人，就供养这么一个儿子，他有可能跟你谈一辈子恋爱吗？”

    “他说过他爱我的。”

    “你连契约都不相信，还会相信爱情？”

    许素梅的这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突然间砸到了曼青的心上，她是坚定的女权主义者，在感情的事情上，不会把自己放在男性的对立面，更不会屈从于他们。

    所以，他从来没有探索过方以常的想法，只觉得这个男人稳重踏实，又勤劳勉励，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而被吸引的，他有需要和自己去组建一个家庭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每一对情侣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可是在我们家，我不能够看到你这样蹉跎青春。”

    “我不算是蹉跎，我还觉得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孩子和家庭上，是蹉跎。”

    “算了算了，我现在正生病着，没有力气跟你争辩这些，就是给你提个醒，马上都要30岁，也该好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我的终身大事就是陪着你们呀，陪你们一块儿变老。”

    “那你要这么说，我明天就跟你爸讲，早点和你断绝联系，让你尝尝孤独的滋味。”

    “我这样的人是不会孤独的。”

    何曼青一边说，一边把削好的小块苹果放到妈妈的嘴边。

    “没有人是不会孤独的，人的生命就这么长，有些人在你的生命旅程中陪的久一些，有的人陪得短暂一些，到最后还不是要一个人走吗？”

    “那不就是了吗？反正到最后都要一个人迎接死亡，我可以用更潇洒的方式啊。”

    夜晚突然变得很长，许素梅觉得心中凄惶，她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的紧迫感。

    以前在单位的时候，能力虽然不突出，但是很有一套为人处事的方法，所以就算没有身居要职，旁人的评价也都是很高，从来没有跟人红过脸，该拿的荣誉也都能拿到。

    后来退休之后，虽然对何振梁的脾气无可奈何，但是曼文的性格被她琢磨的很透，尚且可以平衡左右，也算是游刃有余，现在面对曼青，却是无计可施。

    都怪何振梁，何曼青原本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他应该适当去压制女儿性格里头的这种孤傲和潇洒，他偏不，非要顺着她的性子往下走，等到成年之后，就完全不理解婚姻和家庭的意义。

    “吃完这个苹果，你就早点睡觉吧，我不和你多聊了，明天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我呢。”

    “行啦，我吃完就把盘子放在桌上，你赶快去忙吧。”

    许素梅偏过头去，没有再看向女儿，何曼青拍了拍许素梅的胸口，确认她的身子已经被盖紧，这才离了座去忙手上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何曼青把交接的事情跟护工说了一通，清晨五点，就搭上了开往公司的计程车。

    她先去旁边的单身公寓洗了个澡，又化了妆，六点三十分，已经帮自己泡好第一杯咖啡了。

    想不到，陈嘉华到公司的时间也早，大概是十分钟之后，公司外头的门禁卡滴了一声，一阵清脆的皮鞋声在公司里头回荡。

    “陈总。”

    陈嘉华收住脚步，往何曼青的办公室里头望去，然后，他略显诧异地说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呢。”

    “这几天得你的恩惠在家里头已经休息够了，而且现在公司上下都忙做一团，我哪里敢偷懒？”

    “你到哪去休息呀，你是照顾病人去的，本来我还在想，要不今天就多放了一天的假，反正前期的高校踩点工作，你这个首席执行官是不用亲力亲为的。”

    “不行前期的调研往往决定了工作的成败，第一步我都没有走好，接下来又怎么可能走的好？”

    “你还没吃早饭的吧？”

    陈嘉华问道。

    “还没有，等一下去楼下星巴克打包一些糕点就行了。”

    “不用，你赶快先忙，7点半的时候我们去吃粉吧。”

    “不吃了，热腾腾的，还浪费时间，现在对于我来说，时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呀。”

    陈嘉华摊了摊手，“我看，这个公司还是由你来做董事长比较好，相比起来，我都不合格了。”

    何曼青笑了笑，还是把头埋到了电脑里，陈嘉华突然觉得有些宽慰，这些年来，他一个人摸爬滚打，受过了许多人的白眼，也听到了很多质疑声，如果不是因为一步一步走下来，让别人看到了他的初心和实力，现在陪着自己创业的这一众员工，又有谁能真心实意地干呢？

    反而何曼青，从一开始就选择相信他，并且付出最踏实稳定的努力。

    大约是忙了40分钟后，何曼青才把头抬起来，又趁机伸了个懒腰，内线电话响起，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陈嘉华的。

    “陈总，有什么指示吗？”

    “你过来一趟。”

    “好的。”

    听到陈嘉华的语气严肃，何曼青迅速又进入到了工作状态，她今天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踩着五厘米高的高跟鞋，很快就出现在了陈嘉华的办公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