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我也是回去争夺主权的。”
“没有什么所谓的主权要争夺,那个地方本来就是他白家人的。”
“说得好像我们都没有为这两个小年轻的事情出过力一样。”
“她自己就是个农村老太太,你还希望她能有什么涵养。”
“那也得去争辩一番啊,不能让她看我们家女儿没。”
何曼文放下了碗筷,冷冷地抛出一句,“如果这张脸要争,我早就自己争回来了,就是想要让那个老巫婆知道厉害。”
母性的缺失,似乎只有在和白起南对抗的时候才会显示出来,何曼文愿意孤注一掷。
“可是不让你解了这口气,咱们那可怜的湘湘不是更无辜吗。”
“说来说去,让步的人都得是我。”
“没人让你非要退一步,但是前提是你得问心无愧。”
何曼文点了点头,“明白了,身为一个母亲,我本来就没有任性的资本。”
许素梅叹着气,何振梁示意她不要垂头丧气,何曼文把碗筷往前一推,说道,“爸妈,我已经吃完了,你们继续。”
“喝点汤呗。”
“不用了,我去楼下走走。”
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何振梁说,“你就是太心急了,让女儿知道你又去找人家的麻烦,心里头能不纠结吗。”
“反正这就是我解决问题的方法,她以前也不会不高兴,怎么现在就不高兴了呢。”
“你永远只是提出问题,却不说解决问题的方法,你觉得女儿会喜欢吗。”
“好像你会给人家解决方案一样的,你不总是说女儿的不是吗?你不照样是不给解决方法。”
“问题是我给孩子们提出建议之后,他们能找到更好的自己,你能吗?你就是把他们护在身子底下,他们改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就知道你来这里会给我添堵,算了,不说这些了,吃饱饭了我就要洗碗了。”
残留在心间的那一点点愧疚感终于被消减下去,何振梁放下筷子,“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吃饱了。”
“吃饱了就吃饱了呗。”
说完,她站起身来,折回厨房里。
何曼文偷偷给妹妹发了条短信,“现在家里正在上演混合双打。”
何曼青趁着喝咖啡的间隙回了电话,“姐,怎么了。”
“爸爸应该是放心不下妈妈,来我这里了。”
“那你有好日子受了,需要我去给你救急吗。”
虽然知道妹妹是在开玩笑,但是听到这一句宽慰的当下,何曼文的心里头并不高兴。
“那我可真是需要你这个救世主了,你来不来。”
“开玩笑呢,我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只求接下来的招标工作可以顺利开展。”
“招标?这个不是项目部的事情么。”
何曼文的手指头又痒了起来,想抽烟的欲望来了。
“我们现在乱的很,技术部门非得和项目部搅和到一块儿,到时候我得配合项目部的谈合作。”
“真是个大忙人。”
“当然了,如果你需要我和你说说话的话也没有问题,晚上我正好有空的。”
“我现在突然出去,被爸爸妈妈知道了,不知道又要如何说我。”
何曼青笑道,“你做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不仅仅是这一件,现在怎么反而拘小节了呢。”
何曼文冷笑,“从小啊,惊天动地这样的大事情只有你能做,我只是一个龟缩在一脚的乖乖女。”
“不和你耍嘴皮子了,晚上就出来说说话吧,正好我这段时间也被困扰。”
“好。”
要脱离父母的包围圈其实没有这么困难,何曼文只需要说是出来应付一个交资料的同事,父母就没有别的话说了。
到commune酒吧,何曼文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坐下。
妹妹是在半个小时才到的,何曼文都已经喝过一杯酒了,“大忙人,这里很难找吗。”
“抱歉抱歉,要走的时候又被一件事情拖住了脚步。”
“没问题了,习惯就好了。”
说着,何曼文朝着不远处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来一杯美人,谢谢。”
靠着窗,吹着海风,何曼文拂了拂头发,“真希望像你这样,全情投入自己的事。”
“偶哟,来这里可不是听你说这些的,我的全情投入,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每一件事情都必须付出代价,你觉得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在付出的代价里,也有值得不值得。”
何曼青知道姐姐又要大吐苦水了,她连忙打住了姐姐的话茬儿,“在你吐苦水之前,能不能让我先说说我的不容易。”
“难得听你说一句不容易,行啊,我洗耳恭听。”
何曼文说完,斜斜地将头枕在臂弯里,她的手指头触碰到的蜡烛,在一瞬间失了火焰。
“现在公司里的结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适应这样的变化。”
“怎么回事,你向来富于变化,业务水平也高,这一点小问题都能难住你吗。”
“别嘲笑我了,你应该知道,人际关系一直都是我不擅长的部分,我们业务部门的那位精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最近针对上我了。”
“还不就是因为担心你跟你们家老总的那点事儿吗。”
“不要说得这么低俗。”
“怎么就低俗了呢,这种问题是避不可避的,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也都是有七情六欲的。”
何曼文说完,又看了一眼妹妹。
“那你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我自认为的人性,不是普遍意义上的人性。”
要怎么去提醒妹妹呢,实际上,她从一开始就站在高位上,太过顺遂,便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她一样,需要站在高远的角度去对待利益纷争。
“优越感又上来了,不是?”
“我能有什么优越感。”
“开个玩笑咯,你没有必要这么认真的,而且是大部分人这么看的,又不仅仅是我一个。”
“难道不应该是乔欣欣的问题吗。”
何曼青的语调渐次高了起来,似乎只有在面对姐姐的时候,才能够把心里头隐蔽下去的委屈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