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信任与否无关，只要他们手中权利太多，就迟早要面对，就算到时萧玉白信他们，也不得不选择不相信，更何况萧玉白对他们真有几分信任？

    如今不过是因为陛下尚在，默许了他们的存在，等到那位置换了人，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沈靖轶能教云心妍辨别形势，沈戡济这个太傅府的长孙，只会被教得更多，所以他其实看得很明白，正如萧玉白所想，他的少年恣意妄为，不过是因为看得太明白，太清楚自己能做什么而带来的，但知道得太多，于他这个年纪终究不是好事。

    云心妍愣愣的望着沈戡济，眼眸中尽是茫然，直到沈戡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堪堪缓过神来，抿着唇扯出丝苦涩：“戡济你既然看得明白，又何必……”何必说出来。

    这番话，先前祖父也同她说过，只是祖父说得含蓄得多，未将她逼到绝处，便还抱有一线侥幸，以为能有化解的机会，以为会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机会。

    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侥幸。

    可究竟该如何抉择，这不止是对云心妍来说是个难题，任一个姑娘处在她的位置上，这都是个难题。

    “姑娘。”远远跟在后头的丹心突然叫道，两人回头，只见辛管事不知何时过了来，还抱着个白绒绒的大团子，瞧着有些眼熟。

    “何事？”沈戡济招他们过来问道。

    辛管事满脸无奈的快步过来，低声道：“小少爷，三皇子命人把小七送了来，说昨日见过姑娘后就叫个不停，许是想姑娘了。”

    他怀里那白绒绒的大团子，不就是胖了的小七。

    云心妍瞧着无辜趴在辛管事怀中的小七，心下已经不是惊讶能表达的，她看了眼沈戡济，他今日必定同玉白哥哥说了什么，若不是玉白哥哥不会叫人将小七送来。

    “既然三皇子叫人送来了，那就留下吧，今儿带了些鱼虾回来，让厨娘给它炖锅鱼羹。”沈戡济咬牙说道，暗恨萧玉白不要脸，他才在皇子府见过这只肥猫，上蹿下跳不知多快活，哪有半点儿想念表姐的模样，再说这猫都快有两年没见过表姐了，还记不记得表姐都是两说。

    辛管事闻言看了眼云心妍，这猫是指名送给姑娘的，总得问过姑娘的意思。

    “抱进去吧。”既然沈戡济已经同意，云心妍自是不会驳他的面子，丹心急忙把小七抱进去。

    “对了，阿央喜欢你那只白鹞，借她稀罕几天吧。”辛管事一走，云心妍就说道，萧锦央今天追着她从内城到渡灵寺，为的不就是这只鸟。

    沈戡济应下：“表姐你想好了？”

    云心妍抿唇笑了笑，扬起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戡济，你敢赌吗？”

    如果真如戡济所言，玉白哥哥舍弃了孟璃夏，那就意味着要跟孟家交恶，只凭钟家，不足以让他和尚书府对峙，再则还有个萧玉谌在，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更何况如果戡济说得没错的话，能让玉白哥哥这么干净利落的舍弃孟璃夏，很可能孟尚书真正想要支持的不是他，而是萧玉谌。

    如此一来，恰恰印证了欣贵人的话，孟璃夏不过是个弃子，让所有人，包括萧玉白都以为孟尚书是有意亲近他，皇后无子，想要保住尚书府的荣华富贵，总要亲近一位皇子才是。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开，即便现在朝堂上大部分人都还在观察局势，也只能说明他们有足够的耐心而已，甚至连耐心都说不上，不过是因为现在陛下身体康健，他们对权势的渴望并不比谁少，甚至在他们心中都已经有了自认为合适的人选。

    他们只是不着急而已。

    沈戡济看着那双亮闪闪如同在黑暗中寻到光亮的眼眸，苦笑了下：“表姐你都敢赌，我为何不敢？”若是成了，以他和表姐的亲近，可就有机会单独建府了，左右都是他占便宜。

    云心妍撇嘴：“不愿意就算了，干嘛一副勉强的样子。”

    “那就算了吧，明日我进宫请陛下恩准表姐你去西北耍耍。”沈戡济点头正色说道。

    云心妍：“……”

    瞪了沈戡济，云心妍气恼的扔下他回后院，等祖父回来一定让祖父好生教训他，如今长大了出息了，就知道捉弄她欺负她！

    沈戡济见把人气着了，急忙跟上去：“表姐，表姐，我错了好不好？我们一块赌一把大的，我保证不临阵脱逃，表姐你别走得这么快，当心摔着了。”

    “闭嘴！”云心妍恼怒的叫道，看见他脸上的笑，更觉得恼怒，重重哼了声，发誓再也不要搭理他，反正都不愿意帮她，搭理了也没用，就知道气她！

    沈戡济只好闭嘴，跟着云心妍到门口，被她关在门外，叹口气，这回真把表姐惹急了，唉——！

    等到傍晚时沈靖轶和陈节礼回来，就发现太傅府多了只肥硕的大白猫，诧异之余听到是萧玉白旁人送来的，沈靖轶的脸色当即就落了下去：“戡济呢，这混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辛管事额上渗出来一层冷汗，咽了咽喉咙小声把午后发生的事说了遍，其实他也不知道少爷和姑娘说了什么，连丹心都没在近前伺候着，他哪能知道，但后头姑娘把少爷关在门外，连话也不搭，如何不是少爷把姑娘惹恼了。

    少爷见哄不好，出城说去寻些好东西来哄姑娘，到现在还没回来。

    沈靖轶听辛管事说完，脸色更难看几分，这个混账，才刚回来就不安生！

    陈节礼急忙劝说，又让辛管事赶紧去把沈戡济寻回来，他总觉得以这小子的性情，多半不是去寻什么好东西，而是哄不好心妍妹妹，心情不好出去找人打架的。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辛管事就把一身伤的沈戡济找了回来，这把沈靖轶气得胡子抖个不停，指着沈戡济直要罚他，如果不是云心妍来得及时，这小子非得被打一顿板子不可。

    “祖父。”云心妍低声叫道，看见沈戡济脸上的伤心疼又暗恼，这混账又出去惹是生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