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莽撞而惹了澜王,这说书人的差事怕是做不安稳。不愿让江叔为难,我自己请了辞,回到傅伯伯那里打下手。连这几天去接天水碧的人,都不叫我去。
这几日,傅伯伯每日外出问诊,我只好在家看店。眼看着外面的人影一晃而过,就这么过了一上午。唉,这日子没法过了。半天了,连只苍蝇都没有。绿珠也不来救我,唉,这般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傅伯伯这几日说为了改变我莽撞的性子,要我多读医书。于是我就被硬塞了一大摞医学药典,摆满床边、柜台,看得我头都大了。不过倒也多少记住些药方,帮忙抓药是不至于手忙脚乱。
天已然过了大半,今日怕是不会有人来了。唉,小本生意不好做,什么事都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忙的时候恨不能长出八只手来,闲的时候也闲的要命,只能虚耗一日,眼睁睁地看着日薄西山。一个月下来,进的帐还不够那些富家子弟一顿饭钱。
唉,早知如此,宁可当时说一段鸿门宴,也不来受这份罪。说书多好啊。真真是追悔莫及。
就在我神游之际,就有热闹上门。
只听得门外一片喧哗,我探出身子,角度刚刚好,正好能看到风波中间的两个人。不是澜王那个家伙还有谁。再看他旁边那位,呦,不是县太爷的公子麽。有好戏看了。
“你这个刁民,竟敢撞我们公子,还不快跪下道歉!”只听县令公子身边的一只狗腿喊道。
澜王这厢面不改色,用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说:“他挡了我的路。”
“混账东西,你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何人?”
“不知。”
“这位可是我们陈县令的大公子。”狗腿一万分得意地说。
“哦。”王爷继续面无表情。
那狗腿见他还无惧色,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唉,不知死活啊!你们眼前这位,可是分分钟就能让你们死十回都不够的。我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搬了个椅子过来坐着,开始想他们什么时候会掉脑袋。
唉,澜王也是一介武将出身,怎么就不直接点,一人一刀不就完事了,反正也没人敢治他的罪。
狗腿失了面子,做势要打。就凭他这副弱鸡样,也好意思动手。自然是直接倒地不省人事了。其他几个狗腿见势不好,也不敢上前,其中一个溜出去搬救兵了。
本想接着刚才的好戏,谁料想变故突生。一个人在圈外以极不雅观的姿势用自己那浑圆的身体突破了人群的包围,直扑到澜王面前。仔细一看,不正是县老爷。
话说这县老爷也不是简单人物。帝京的县官,可不比其他职位,随便捐点钱就能得的。这治下不少官宦子弟,还有王公大臣,自然是要圆滑的连边都摸不着,才能游走于众人之间而不得罪人,真真是修成精了。
不过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这位县老爷的儿子太拖他爹后腿了。
“大人,下官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无妨,陈县令是父母官,自然忙些。何况我也是京城人,这样算来,县令的官比我大。”
“下官不敢。”说完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上去就是一脚,硬是把儿子给踹趴下了。之后又越发恭敬地凑上去,说道:“大人,犬子无礼,冲撞了大人,我这里向大人您赔罪,还请大人不要与他计较才好。老夫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拂了刘大人的面子,本来都是小事,无妨的。只是令公子的胆子真是不小,得子如此,大人之幸也。”
“大人谬赞了。大人若无要事,下官请大人喝酒?”
“不必了,我还有事,告辞了。”
唉,好戏没有了。
我正感叹着好戏的消失,全然没有注意到澜王径直往我这里走来了,搬着椅子往回走。一转身,他已然进了屋。
我起身回到柜台后面,说:“大夫今日出诊去了,您要是开药,请把药方拿来。”
“无妨,我只是进来讨口茶喝。”
“茶壶在案上,请自便。”
之后我就看着那人坐在我刚坐过的椅子上,喝我的茶,一副悠闲地样子,像在自己家一样。心下一阵不爽,但又不能发作,毕竟他现在是顾客,顾客是上帝。
“洛公子刚才可看得尽兴?”我当是怎么了,原来是被发现了啊。当下也不解释。
“不尽兴,好好的群殴,硬生生地成了好汉饶命。”
“嘴还是那么利。”喂,拜托,不要用这种你和我很熟的语气说话,我跟你不熟。
“多谢款待,告辞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暗叫晦气。莫名其妙的人。今日诸事不宜,还是早早关门的好。
这麽想着,正要关门。
门口又停了一个人,朗声道:“公子,别来无恙。”我一看,不正是之前救的那个女人。
“病了?”
“没有,只是看到了公子,所以进来看看。”
“坐吧。”
“不了,小女子这次前来,只是想提醒公子,那人是谁,想必公子比我更清楚,还是少招惹的好。”
“不劳费心。我自有分寸。”说罢,我看着她的眼神闪了几分猜忌,那人的身份,她如何得知。那人从边关回京不久,又深居简出。这女子,究竟是敌是友?
“公子不必这样看我,我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倒是公子身边,应该好好看看。告辞了。”
我身边麽?虽然自己也有所怀疑,但始终不敢轻易调查,怕寒了众人的心。其实自己也害怕知道是谁,因此这事才一直拖着。看来,我被人盯上了。
女人,你到底是谁的人呢?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