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澜王于我,是一个*般的存在。他的态度若能尽早明朗,不论是敌是友,于我都算是一块大石落地。
何况如今的澜王,就如三国时期的吕布,虽然各方都有意拉拢他,但稍有不慎,只怕也得落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盟友,一个弱势的盟友。这样他才能主导局面,使盟友依附于他而不致生乱,最好这人再有个把柄在他手上,这样才能使他放下疑虑,推心置腹。恰好,我两个条件都具备。但如果不能掌握局势,一定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局势于我不利。
是时候会会澜王,说不定,他能给我个惊喜。
有时候,我们应该挑开窗户纸。因为可能外面,别有洞天。
“王爷,人到了。小人就先下去了。”
这个不讲义气的陈老头。
进了内室,才发现陈老头这么多年的品味丝毫没变。四个厢房,分别取梅兰竹菊为意,题字作画挂在墙上。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几案,放着青花的大笔洗,另备一叠生宣,还有一个狼毫。
等到把能打量的都打量完之后,我才终于把眼转向那个一直呆在屋里的另一个人。
“洛公子,别来无恙。”
“承蒙王爷惦记,自然无恙。”
“洛公子可知,我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知,也不知。”
“这是为何?”
“我只知道一些,但到底不如王爷知道的多。有些事情,还要仰仗王爷解惑。”
“这个好说。洛公子,你是个聪明人。我就直说了,本王已经查到公子的身份,想跟公子谈一笔生意。”
“我想知道,王爷是因何怀疑我,又是如何查出?”
“这个不难。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会在刚到京城后,一身白衣,潜入沈府。我一直好奇那天那丫头是怎么回来的,奈何她只字不提。后来废了点心思,就知道是你。也是因此起疑。不过你倒是好本事,我派人查了许久,竟查不出你是谁。”
“这个也简单。王爷的人,都是官道上的。我们这些跑江湖的,自然有我们的办法。王爷请继续。”
“至于如何查出麽?本来我还不想告诉你,至少现在不想。但是既然你问了,那告诉你也无妨。公子大概忘了,你一直派人注意的那户人家。他们可是好查得很,一查之下,便都查到了。”
“原来如此。”还真是百密一疏,生生让人钻了空子,白捡了便宜。
“不知公子可愿与我合作啊?”
“若我说不愿,只怕今后就真的再无洛青衫了。”
“公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我讨厌这句话,公子是个聪明人,我就是这麽聪明地被你算计的,这是讽刺。不过,你既不仁,就休要怪我不义了。
“既然王爷说要谈合作,不知王爷可有诚意?”
“公子所要何物?若我有,有求必应,全相与之。”
“王爷所求何物?”
“本王在问你,你怎么反倒来问我了?”
“王爷先开口,我才知道是否给得。”
“本王既是要,你就是给不得,也得给。”
“王爷教训的是。但是小人穷,只怕给不起王爷所求。”
“你知道我所求为何?”
“王爷请讲。”
“人心。”
“王爷说笑了,谈生意从不易人心。”
“这是为何?”
“交易之所以是交易,就是予己求之,以物易之,从来没有以心易之的道理。就好比妓女与嫖客,一为财,一为色,各取所需,两不相欠。利益是利益,人情是人情。一旦欠了人情,就会受制于人,于情于理,都是亏的。利益好还,人情难还。人情一旦与利益沾边,这笔账就很难算清了,事情也会麻烦许多。这样,不论是还利,还是还情,双方都不会满意。一个觉得不值,一个觉得吃亏。不让人满意,这笔生意就算是完了。王爷,您说呢?”
“洛公子说得在理。但是,如果我非要易心呢?”
“这个倒也不难。讲究投其所好。每个人都有弱点,钱权色墨,总有一样是人们喜欢到不能割舍的。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凡事都有因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为人效命。”
“那洛公子所求为何呢?”
“这个麽,我求的,只怕王爷不肯给,也给不起。”
“倒是好大的口气。说说看,你要什么?”
“我求王爷,大事已成之后,让我手刃沈宽,用他的人头给我父母上坟。还要史官重修历史,还我父清名。为他修建祠堂,永受香火。”
“这个,我的确不能答应你。沈氏必死,但绝不会死在你手上。他是朝廷的人,是生是死,都由不得你。至于为你父正名,还要看皇兄的意思。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但如果没有我,你更做不到。”
“我至少可以亲手从沈宽上路。”
“你疯了!难不成你当真以为躲在异界山就能永保太平?”
“我知道不能。但是我没有退路。”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若是碍我大事,必教你生不如死。”
“王爷,我愿与王爷合作。但王爷还需告诉我两件事。”
“请讲。”
“其一,当年我父*的隐情,其二,那两个人,究竟是不是,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至于凌将军当年的事,我的人正在查。有了消息会通知你。”
“多谢。”
“你不问那个背叛你父亲的人是谁吗?”
“您会说的,不是吗?”
“好吧。就是百草堂那个。”
“多谢告知。”
“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是我的家事,不劳王爷费心。告辞了。至于合作的细节,改日再谈。还请王爷遵守诺言,我也一定会带足筹码,绝对不会让王爷吃亏。”
我几乎是强忍住狼狈的姿态,大步离开。